“分手,我说真的。”陆川的心宛如被抛向了万丈深渊,呼吸骤然停滞。以前她跟他哭,跟他闹,他反而没有这样深刻的恐惧,然此时此刻,她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跟他说出分手两个字的时候,陆川是真的,害怕了。后来他沉默着,听完了楚楚讲述这一年来发生的所有的一切,父亲的死,被赶出乔宅,母亲被追债无力偿还,她每天去地下通道卖画,遇到简湛…所有的一切,她毫无保留。甚至包括简湛给她出的分手理由。“我们约定过,不向对方撒谎,我之前跟你撒谎了,对不起。”“但是我做不到像他说的那样,让你误会我跟他有什么,然后提出分手。”“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你,这才是我跟你分手的理由,陆川,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要你跟我一起承担。”这样的分手没有撕心裂肺,没有痛心疾首,甚至没有一滴眼泪。陆川从她平静的目光中渐渐明白,这个决定不会因为他的拒绝或者耍无赖拒绝甚至苦苦哀求而改变。楚楚一旦下定决心,那就…定了。那时候陆川什么也没说,只对她招了招手。楚楚坐到他的身边,他搂紧了她,喉咙很艰涩,只沉声说了一个字:“好。”就像当初,她想要一个人努力克服内心的障碍,他也愿意放手。他了解楚楚,了解她的固执与坚强,与她比起来,他才像是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孩子。至少这一次,陆川要拿出成年人该有的样子,至少这一次,他要真真正正,为她挡风遮雨一次。-就在陆川同意分手的性子野楚楚陪了母亲一个下午,黄昏时分,刚刚走出精神病院,她接到了来自乔琛的电话。“妹,你今天回来是不是!我现在在机场了!你的航班多少?怎么还没到?”“呃。”楚楚说:“上午就到了。”“上午?”乔琛声音还有些喘:“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我在鹿山脚这边,来看妈妈。”“那你等我,我马上到。”“不用了,哥,我自己打车回去。”“打什么车,我开着车呢,都出来了,你等等啊,我导个航,估计半个小时。”挂掉了电话,楚楚便在精神病院门口的小椅子上等乔琛,顺便拿出手机看新资讯,美术系研究生班群里发布了一些学术研讨和艺术交流的会议,不过她现在人不在北京,没有机会参加了。群消息里又说起了同学会的事情,上面列了要参加的同学名单,楚楚翻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陆川的名字。她跟陆川属于和平分手,这么多年,没有见过面,但逢年过节的时候,还会隔着重洋,问候一声过节好。除此之外,没有过多的音讯。当年她出于自尊和骄傲,固执地要跟陆川分手,虽然那是逼不得已,但就是…就是心痛,就是想他。她无法逃避自己仍旧深爱他的事实,可是她却做不到在还清债务之后立刻去找他。终究没有这个底气。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一辆军用牌照的黑色路虎牛逼哄哄地停在了楚楚面前。乔琛从车上下来,穿的是一身修长笔挺的军绿色制服,看上去精神又气派。他容颜依旧如初,只不过轮廓更加分明锐利了许多,肤色也暗了些,不过身型却笔挺了,高中的时候吊儿郎当的二逼样完全不见,现在的乔琛,挺胸收腹,精神气十足!乔琛兴奋地朝她跑过来,还不等楚楚反应,劈头盖脸就是一个大熊抱,直接把她抱起来,脚离了地。“知道你要回来,失眠了一晚上,结果今天睡到下午两点起来才匆匆忙忙去机场,没想到你已经到了!”楚楚被他粗壮的胳膊勒得喘不过气来,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哥,你先放开我。”乔琛松开了楚楚,摸着头笑了笑,模样还挺有些羞涩,走过去给楚楚拉开车门:“回家咯!”乔琛军校毕业之后,直接被分到了鹿州军区的陆军司令部。“你知道我前阵儿在陆军司令部见着谁了?”乔琛一边开车一边扭头对楚楚说。楚楚不解摇头。乔琛神秘兮兮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还要故意吊胃口:“你猜猜?”“陆川。”“……”乔琛一下子就没劲儿了,不无泄气地说:“你确定已经跟他分手了?”楚楚低头,闷声说:“陆川的父亲是陆首长,他出现在司令部,很正常。”“这下又聪明了?”“本来就不笨。”楚楚反驳他。乔琛笑了笑:“还真不是盖的,陆首长现在逢人就夸他儿子牛逼,大学跳级,前阵儿刚拿到斯坦福博士学位,是中科院最年轻的院士,还是北京啥啥大学的特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