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油油的菜叶在汤上漂,陈三少转着碗喝汤,怕烫到,吸进去一片菜叶子就委屈地咔哧咔哧嚼了,再鼓着腮帮子瞪他。林海干脆不吃了,坐在陈轩身边目不转睛地看。三少爷也不觉得丢人,往他肩头一靠,吃完自己碗里的,再去抢林海的。
“怎么这么饿?”他笑完开始诧异。
“郎中不让我吃带油水的东西。”陈轩闷闷地抱怨,“成天都是粥,饿坏了。”
林海闻言,认真道:“下回让云四多给你加几片青菜叶子。”
陈三少瞬间呛住了。
“逗你呢。”他笑,伸手揉陈三少的脑袋,“慢点吃,别着急。”
陈轩吃完,把碗哐当一声砸在桌上,中气十足地喊:“明天我要吃肉!”
咚咚咚,屋檐被震得接连落下好几块化雪。
林海忍笑点头,说好,明天我们吃肉。
陈三少擦了擦嘴,心满意足地躺倒,裹着被子拉他的手:“冷死了,快进来。”一点都比避讳。
林海脱了衣服,还没伸手,三少爷便主动凑上来,往他怀里一趴,鼻尖抵着他的颈窝,须臾就睡着了。
说来现在不过刚入夜,窗外还有灯笼的微光,宛如黯淡的烛火,照亮陈轩露出被褥的耳垂。林海忍不住伸手去碰,凉丝丝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融化。
公馆的夜晚极其安静,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在作祟,林海搂着三少爷半晌都没睡着,他看陈轩在夜色中模糊的脸,看窗纸上飘摇的灯光,再看床头柜上挨在一起的瓷碗,似乎又闻到了淡淡的檀香味。
第二日陈轩醒得比林海早,在被子里烦躁地拱,继而披着外套去洗漱,洗完又钻回他怀里,手脚冰凉。林海被冻得直皱眉,往床里侧挪,陈轩就跟黏在他身上一样,腰微微使力,一下子就贴过来了。
“做什么?”他困顿。
“冷。”陈轩的手偷偷摸摸钻进他的衣摆。
林海被三少爷沾着水汽的指尖冻得一个激灵,腾地坐起身,把头发一股脑往后捋:“别闹。”
陈三少哆哆嗦嗦地挤到他身侧:“真的冷。”说完抽了抽冻红的鼻尖。
“来吧。”林海勉为其难地张开手,“现在有我抱着你,以前呢?”
陈轩打了个喷嚏,干巴巴地回答:“冻着呗。”
“你傻?”他冷哼,“等会让云四给你弄个手炉,别缠着我。”话虽这么说,抱着三少爷的手却没有松,“既然已经嫁过来了,今天开始就给我想想法子,怎么从你二哥和陈振兴手里把家产夺回来。”
林海絮絮叨叨说了半晌,一低头,陈三少竟然开始睡起回笼觉。他气得捏住三少爷的鼻子,硬是把人憋醒了。
别看陈轩寄人篱下,脾气还是大,对着林海撒起床气:“我要睡觉!”
“在梦里夺家产?”他轻蔑地注视着怀里的陈轩,“我不想养个闲人。”
陈三少在他怀里拱了拱,憋屈地穿衣服,然后缩着脖子倚在床边:“林海,算日子,我二哥的生意该出事儿了。”
林海也穿好衣服,走到门前顺手拎起披风搭在手腕上,没搭理这话,直接给三少爷拿了顶帽子:“走吧。”
“去哪儿?”陈轩往门外走,被他逮住。
陈三少挣扎:“我不要戴!”
林海二话不说,把帽子往陈三少脑袋上一扣:“外面风大。”他说得是实话。
一大早窗外就是寒风的呼号,云四和远方在院里扫落叶,梧桐树彻底被风吹秃了,连干枯的树叉都落下好些。
他们穿过院子,将落叶踩得四分五裂。
“你都嫁给我了,自然要去看看分会的生意。”林海说得轻巧,陈轩倒兴致盎然起来,往门口一站,不动了。
“嗯?”他向来弄不明白三少爷的心思。
“掺着我走。”陈三少耍赖,“我嫁给你的第一天,给我个面子。”
林海好笑地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林海!”陈轩面上挂不住,跑上去抱他的胳膊,“装装样子。”语气要多埋怨有多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