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养这畜生,却没有好好看管它!她们娘儿俩在哪里?让她们去安心堂跪着!没我允许,谁都不可以起来!”
“渊哥儿没多久就要秋闱考试,大官人现在罚他,怕是不好!”蒋氏抬手帮他在胸口顺了顺气儿。
继而柔声道:“错过了今年又要等好几年,哥儿们的前途不能毁了!儿子的错,她邵锦瑟自己担着,让她跪个一天一夜,也尝尝被罚的滋味,总不能就这么纵着她!倘若我母亲知道了,问起来,我们也好回话!”
李光正被她软语劝的脸色平静了许多,“燃丫头是个明事理的丫头,别看着她什么都不说,心里却是明镜儿似的!我看着她比彦儿、柳儿还要稳重许多!没几年姑娘们都大了,你多领着她去岳母面前转转,请她帮忙物色着,哪家哥儿出挑,好先准备着!”
“官人!”蒋氏一手拍到他胸口,喜色爬上眉梢,轻啐一口。
“你什么时候也变成了那‘无事忙’了?家里孩子,燚哥儿的亲事你还没定好,还有芯姐儿,总要一个个按顺序来的,如今这首当其冲的便是要给燚哥儿张罗!”
“对,等今年秋闱一过,两个孩子有了功名,如此也能说到好人家!”李光正阴郁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喜色。
“可不就是,安宁侯府的嫡女安如意我瞧好久了,只是怕高攀不上,若是燚哥儿有了功名,我就托我母亲去走这一趟!”
“安宁侯府?”李光正吃惊,两眼放光,“那也是我们能攀得上的?”
“前几日她们在我母亲处吃酒,那安家姑娘看中燚哥儿的字了!”蒋氏凑近他,喜气洋洋道,“你们大老爷们儿有大老爷们儿的手段,我们也有!”
“这感情好啊!”李光正大喜,爽朗笑出声来。
高高低低的谈话声一字不落的捶进了耳膜,李燃默默听着,眼角的泪珠子却止不住的从眼角滑了下来。
藏在枕下的玉锁坚硬清凉,散着冷冷的玉息。
“姑娘!起来喝药了!”婉儿端着药碗进来。
外面灿烂的阳光一下子从床幔缝儿中溜进来,婉儿低头本想去扶她起身,却见到了枕上斑斑点点的泪痕。
“姑娘心底是不痛快?”婉儿凑近了她道。
“没有!”拖着被褥擦干眼角泪珠子,极力不去想蒋氏刚刚的话,又恐婉儿不信,于是道:“只是想起了我的生父母,如果他们在,那现在的我会怎样?”
“你们先出去吧!”李光正和蒋氏说着话走了,婉儿又从床幔里探出半边身子,将一众小丫鬟们赶出去。
眼瞅着屋门被关上,这才放心的重回床榻边坐好,而后柔声细语道:“如果老爷还活着,他和咱们现在的主君关系那么好,或许会将你许配给大公子,或者好一点就是,主君向老爷提亲!”
李燃浑身一颤,继而轻啐一口,“你这小蹄子现在说话越发没个把门儿的了!整天想这些没影子的事情!还要用它来糟我的心!”
婉儿轻叹一口气,“我什么时候害过姑娘,不过略略长你几岁,你我自幼在一处,我也只是想着姑娘的年纪大了,怕姑娘以后受苦,这才来和姑娘说上几句体己的话。大公子是这府里的嫡公子,我看着科考也必定是能高中的,他是主君主母心尖尖上的人,说不好听比渊哥儿、远哥儿在主君心里的分量还好重上许多。”
“你这会子说这些做什么?真真的是在这屋子里住久了,忘了当初在周小娘篱下的苦日子了!”李燃回怼。
可缩在被褥里的手不禁拽紧了被角。
“姑娘你没有生母在身边时时叮嘱,这才会闹出之前月事来了都不懂的糊涂事儿,二姑娘是对你好的,但终究是嫡女,和你想的不一样,我再不说,以后苦的可就是你了!大公子是好,玉树临风,温润如玉,写得一手好字,京中争相求买,主君也总是将他带出去走动,已经是光芒四射,京中不知道有多少女眷惦记着呢!”
婉儿说得直白,她默默的背对着她,心如刀绞。
大哥哥李燚,从第一次见到他起,他就是天上皎皎明月,命运使然,从那时候起,就注定了只有仰望的份了。
其他的岂可奢求?
若是他娶了侯府嫡女,以他才智,必能得到岳父母的喜欢,若是岳父母得力,他定前程似锦。
可如果她和他在一起,那会是什么?
会是她不自量力?会是拖他后退?她会变成不知廉耻,不知感恩图报的白眼狼?所有人会怎么看她?
他会承担什么样的压力?
“大公子对姑娘你是没话说的,比对二姑娘还要好,处处想着你,念着你,可是姑娘啊,大公子的心意到底是将你当作妹妹看待呢,还是当作其他,你又怎么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