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蒋氏疑惑,但怎奈不敢违背父亲的话,只能在离李光正一步远的地方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了下来。
“你有三错,有始无终是第一错。你接燃儿来本是件天大的好事儿,可是你只管接,不管养。你扪心问问,燃儿生辰是几时?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知道多少?她读了多少书,识了多少字,你可曾过问过!”
蒋道明说罢,又转身看向一侧的蒋氏,“玉兰,说到此为父问你,你太过偏心你可知道?”
“女儿……”蒋氏瞅李燃一眼,默默的低下了头。
“燃儿发髻上的珠釵可是你给的?”
“是女儿前……前几年给的。”蒋氏结巴,顿时面红耳赤。
“如果我没猜错,这支珠釵本是你打给芯姐儿,可芯姐儿不喜欢,所以你才将它给了燃儿对不对?”
“是……”蒋氏被自家父亲一语点破,再不好意思抬头。
“芯姐儿不喜欢的东西,你怎就知道燃儿会喜欢?燃儿身上的衣服向来都是素净颜色,我去过你那里几次,鲜少看到她戴首饰,而每次来我们这儿,头上戴的要么是我们赏的,要么就是你给的这支,可是芯姐儿呢?哪一次不是时新的?你还敢说你不偏心?首饰只是一个小物件儿,由小看大,你别忘了,燃儿还叫你一声母亲!”
因为说的急,蒋道明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继而又道:“你平日里看着明事理,可是你又是怎么做母亲的?为此我常常自责不已,养不教,父之过,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女儿!”
蒋氏已然低低的哭出了声来。
李光正不觉端正了跪姿。
“言而无信,放纵自己是第二错。光正你原本答应我们会一心一意待玉兰好的,可你有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可自古以来,有多少豪杰是死在宠妾灭妻上的,难道你不知晓?不是我为自家女儿鸣不平,你看看你,为了宠妾竟然……竟然年纪轻轻偷食那些摆不上台面的药丸,你啊你……羞不羞?愧不愧?好男儿志在家国,你在做什么?”
李光正此时已是无地自容。
蒋氏从劈头盖脸的旋涡中也稍稍喘了一口气,既而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李光正一眼。
“玉兰,你看看你自己,自家夫君被训,你就喜形于色,哪里有一个当家大娘子的气度做派。你一味的拈酸吃醋,光正带人回来是有错,可是你不多加规劝,要他专心仕途,这是你的错。后院众娘子们你又无法一一摆平,收拾妥当,同样也是你的错。为人娘子,需保后宅安宁,你夫君这才有心思在正务上。你说你做到哪一条了?”
蒋道明说罢,又走近他们夫妇,“玉兰你的见识但凡长远一点,胸襟开阔一点,也不会将自己逼回娘家来,等着我们这一把老骨头替你们收拾烂摊子!”
言说及此,李光正与蒋氏夫妇二人,已是心服口服。
“这第三错,你们夫妻二人都听好了。”
“是。”连声答应。
“这日子是细水长流过出来的,这荣宠同样也是。若是想保住这恬静日子,务必要坐得端,行得正,先做人,做个良善之人!你问问你自己,可对得起苏老将军?”蒋道明停顿两下。
“光正近几年看着混得是风生水起,热闹有脸,可谁又与你贴心?你不辨是非,不分黑白,攀附权贵,趋炎附势,小心讨好,一旦你大楼倒,谁会对你落井下石,谁给你雪中送炭,拉你一把,你可知晓?你糊涂啊。。。。。。”
蒋道明一腔激愤,连连咳嗽,蒋建成见状,连连帮他拍背顺气。
李光正只觉后背凉透,人不觉打了个冷颤。
“遍观你这几年的变化,实在是让人心寒。玉兰眼皮子在大宅院里住久了,也越发的仄了起来。你们夫妻二人,都是一个德性。今儿这饭也是吃不下了,在这跪半天,到天黑回去吧!”
“这么久?”薛金花稍稍有些迟疑的盯着自家相公看了一眼。
“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没有这一下午反省,以后怕是会更难!”
蒋道明低低的话语声传来,犹如重锤敲打在李光正的心间。
他抬头看了眼自己仪表堂堂,飘逸宁人的儿子,又看了眼温婉可人,小巧玲珑的女儿。忽而想起早朝时,皇帝看他的略带一丝失望的眼神,心底空落落的。
懊悔占据了胸腔。
儿女面前失了面子,蒋氏脸上的伤,眼底的委屈,头发花白的老人的失望,这一桩桩竟都是因为自己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