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无须害怕里面的感染孢子了,因为你的新躯壳免疫所有古生物区之外的毒株。”他边说着,竟然打开玻璃棺,将尸体抱了出来。诺里惊愕地看着他,孢子霎时飘飞漫天,蓝紫色的靓丽绒毛,像是一颗巨大蒲公英,被瞬间摇散了。轻飘飘的绒絮翻滚四散。尸体噗的一声轻响,好像是瘪了一些,已经轻若无物,血肉已经不存在了,皮肤成了薄薄的一层纤维。
婓尔卓揽在怀里抱了一会儿,没人知道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然后,他将躯体放回容器,浇上汽油,点火焚烧。火焰炽烈地舔舐着容器,轻而薄的艺术品发出哔哔啵啵的爆裂声,婓尔卓背过身不再看,转向诺里,“应该告别这个旧的诺里了,现在我们迎接新的诺里。”
旧的诺里适时“裂开”了,它噗的一声仿若花开,从心脏的位置打开自己,怒放出一大蓬绒絮,流光溢彩,缤纷绚烂。然后四肢的位置开使抽缩,渐渐地枯萎成一团,烧成灰烬。
“我倒有点羡慕它了。”诺里呐呐地自言自语,“希望我的每一次完结,都能这么……宏伟绚烂,干净利落。”
婓尔卓的影子笼罩上来,因为太突然了,诺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跟身后的一团火一样炽烈,霎时包裹住了诺里,这个突然的拥抱,也像是瞬间完成的刺杀活动,无声爆裂,在某一个时间罅隙里定格住。
他把一个无限哀伤的场面,变得不同了,诺里蒙住。以至于往后很多次她回忆起来,都会体会到非常复杂的感受,就好像在哭着吃一颗糖,混着眼泪和甜味一起吞下去。
就在同一个夜晚,橘吉的境遇就不那么浪漫了。
她又查看了一遍人员名单,最终决定一个人先行查探,结果大门一敞开,就看见穿着睡衣的橘晴站在门外。
橘吉霎时整个人打了个激灵,浑身上下的汗毛一齐起立。她连退了两步,急忙调整自己的状态,装得漫不经心,问:“怎么了?又要做述职报告吗?”
橘晴径直走进屋里,就和平时一样直接,“忘了橘乔吧,我决定放弃她了。”
橘吉站了片刻,这个决议并不教她意外,同时她也完全明白了橘晴此行的目的,她没有马上表明态度,而是问:“如果我们发出讣告,结果一段时间之后,橘乔又出现了……”
“橘乔不会再出现了,起码不会以‘橘乔’的模样出现。”橘晴脸上一片冰冷,迎着橘吉的目光,眼神刀锋一样尖锐。
“可是……”橘吉到底还是抑制不住冲动的热血,脱口而出,“她不是因为天生的使命和光荣的梦想牺牲的,就只是……只是为了与一个卑劣种族暂时达成合作协议!我们橘氏一族的战士不应该这样牺牲掉!”
“在我心里……”橘晴不为所动,依旧还是十分淡然,“她还远远算不上橘氏的战士,顶多就是……待变现的筹码吧。”
橘吉一愣,这句评语显然暗藏着一些隐情,她变得聪明了一些,没有马上反问,因为她非常明白,如果橘晴不是真心想要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她张开嘴。
橘晴抬起手,勾了勾手指,“跟我来。”
她们下到地下十层,这里是繁杂混乱的文书存放仓库,对于橘氏这个不擅长文书工作的氏族,这里堪比战场,四处狼藉。
橘晴在前面领路,走到一幢顶天立地的巨型书架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橘吉看到满地的文件就头疼,连连摇头,“处罚违纪人员的地方?抄书对于我们就是最严酷的刑罚。”
“……这里记载着所有成员的血脉图谱。”
橘吉过于吃惊,脸上的表情控制不住地变形了一秒钟。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这样一个极端重视血脉传承的家族,肯定会有详尽图谱记录的。不然黑牢谁都能进,万一出现□□情况怎么办?”
橘吉的第一个的念头,可以说大逆不道,“你……你的……也有……”
“当然,”橘晴大方地承认了,“我的血脉其实非常普通,属于橘妩长老一脉,圣王第13代直系后裔。”她抽出了一张硬而脆的纸筒,虽然叫做纸,但是厚得像一张牛皮。
橘吉小心地张开,看见题头写着橘乔的名字,她压抑住心惊,急切地往下看,结果惊了一跳,高声惊叫:“她是橘荔长老的女儿?!那她岂不是和橘桔姨姥姥一辈的?她……”橘吉又压下好奇,往下看了两行,“她的父系这一栏,写的是琪拉尔。波利?这是谁?我没听说过。”
橘晴啧了一声,“他在黑牢的时候,可是最出挑的一个,一来立马就被橘荔长老看上了。你相信吗?最严肃,最古板的橘荔长老?”
橘吉开始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橘荔长老生出制造一个后裔的想法?”
“这没什么可奇怪的,你要是有几个亿的信用点数,你也会制造后裔去继承。”
橘吉又开始感到疑惑了,“可是……这些年,橘荔长老好像从来没承认过橘乔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