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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顾念颐没有反应。

&ldo;是醒着罢?&rdo;须清止微微笑了下,眸中却并无笑意,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道:&ldo;和弟也老大不小了,母后昨儿还与孝珍贵妃商量和弟的婚事,他虽然残疾,然而身份尊崇,挑选王妃的余地还是极大的。&rdo;

停了好一时,他扳过她的身子面向自己,轻声慢语继续道:&ldo;念颐可有什么好的人选,你昔日闺中可有相好的手帕交之类,你推荐的人,想必错不了……不定九弟就喜欢呢。&rdo;

念颐装不下去了,他们靠得近,互相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他惬意淡定,她却做不到。

垂眸望着自己鼻尖的方向,知道太子这么说的用意,无非是试探,幸而她不是打这场无准备的仗,该有的心理建设早便有了,因道:&ldo;我并没有什么好的人选,素日在家中只有几个姊妹,不常外出,殿下叫我推荐,我是没有答复的。&rdo;

他将她正面揽进怀里,面上神色晦暗难辨,&ldo;无妨,我不过问一问罢了。&rdo;

念颐抬头欲要看他神色,他却先她一步等着她看过来,于是就这么对上了。她嘴角一抿,尴尬地要垂下头,须清止却制止住了,他微挑起她的下巴细细查看她的面庞。这样青涩怯怯的神韵,当真无时无刻不在撩动他关于亡妻的心。

他盯了她好半晌,念颐浑身发毛且僵硬,直到太子收起那些外露的情绪面无表情地道:&ldo;睡罢,明儿一早还要向父皇母后请安,拜祭宗祠,都是一通繁琐的事情。你此时不睡,莫非是要与我做些什么。&rdo;

念颐条件反射地闭眼,太子在她背脊上一下一下地轻抚,他对她似乎并不像须清和那样掺和了情欲,只是如同大哥哥一般&ldo;哄&rdo;她入睡。

想起须清和的话,他竟是猜的这般准,原来在太子眼中陆氏真的那么重要。

这算是好事么?她已然嫁与太子为妻,身为太子妃,连自己夫君的心都抓不住,难道放任他心里一直存在一个故去的人,她一个大活人连故去之人也比不上了?

只是话不是这么说的,冠冕堂皇的身份下还有人情,好比她自己,并非真正将须清和放下了。太子适才提起须清和的婚事是在敲打她,横竖,承淮王妃迟早会出现的,他们终究是有缘无份渐行渐远,在彼此的轨迹上独自盘桓。

翌日,整个东宫都苏醒的极早,天亮的快,新房外一早便站满了等待进屋服侍的宫人。

太子妃未满十五尚不到及笄之龄,阖宫默认了太子不会兽性大发将之如何,这在民间也是俗成的惯例。

果然,得到允许进屋后太子殿下如往日那般一脸漠然地坐在床头,见人来了才往屏风另一头走去。

阿辛捧着衣裳来在床榻层叠的帘蔓前,她是这回才从慕凰台调至东宫的,仗着自己同太子妃过去说过几回话,胆子便较之别的宫人大上许多,&ldo;太子妃殿下,起来更衣了,奴婢们服侍您梳洗。&rdo;

海兰喜珠采菊三个也从屋外进来,看了阿辛一眼,只有海兰拨开帘蔓进去半边身子看里头情形。

念颐蔫蔫地坐在床里侧,见到是海兰才动了动唇,须臾轻声道:&ldo;我总觉得,太子并不很喜欢我,我也对他无甚想法。倘或是这般,将来会不会叫宫中其他人笑话?&rdo;

&ldo;谁敢笑话殿下,&rdo;海兰接口很快,思路也清晰的紧,引导她道:&ldo;这才是婚后的头一日,往后有多少日日夜夜,路还长,从没有一口吃成个胖子的说法,殿下如今循规蹈矩不出幺蛾子,日后同夫君处着处着,有些事情必然是水到渠成之事。&rdo;

她们说的其实不是同一桩事,海兰分明想歪了,念颐听到她话的后半截才反应过来,她有些窘迫地摇摇头,&ldo;我不是说的你说的这个‐‐&rdo;顿了顿,神情里露出几许失落地道:&ldo;我不想瞒你,昨晚上…等太子回来的时候,他来过了……&rdo;

海兰整个人都震了震,张口一时不知说什么,合着如今即便是成亲了,承淮王也依旧能被视作她们姑娘一生里的劫数么?否则承淮王殿下一日在这座城池的某一处,便一日同姑娘有千丝万缕的牵连。

人的情感是难收的覆水,操控不当,是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念颐低着脑袋玩自己的手指头,喏喏道:&ldo;我只是知会你一句,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我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此番家中寄希望于我一身,谁都能够糊涂,我不能。&rdo;

家族大义前儿女情长衬得都是小事了,海兰颇为欣慰地看着她,&ldo;姑娘是真的长大了,只是不必过于苛求自己,谁还不能有点小心思呢,横竖别人也不能晓得您在想什么。&rdo;

她这话说的倒好像暗示她可以在心里想着须清止以外的男人一样,念颐无奈地弯了弯嘴角,抬手在脖子上昨日须清和亲吻过的地方捂了捂,心头浮起蒙尘似的寥落。

寝殿中宫人只闻太子妃同她的侍婢在床帐里细细碎语,一时并不敢出声干预,直到念颐自己出来她们才按部就班,服侍着漱口净面,换上符合规制的大袖长裙。

随后简单用了早膳,念颐便同须清止一道儿先是正式拜见帝后,不过皇帝是真病得不成了,躺在床上无声无息,面色灰败。皇后面上平静,仅有的一丝愁容在念颐这里看来也是假装出来的,好在对她还算满意的模样,握着手叮嘱了几句。

皇帝圣躬不佳,一切礼节便从简,见过帝后紧跟着就是去宗祠拜祭列祖列宗,

两人将将要走出慕凰台的宫门,那里石阶上走上来两个人,念颐并不曾注意到,须清止却忽然一反常态亲昵地扶住了她的手,另一手也略揽住她的腰肢,&ldo;仔细着些,门槛高,不看路却容易有磕绊,念颐想叫我担心?&rdo;

她受宠若惊,不明就里连忙摇头说没有,与他状似亲厚地相携跨过门槛。

突然听见太子道:&ldo;八弟,九弟,你们来请母后的安么?&rdo;

须清止道一声是,目光并不避讳地落在念颐面孔上,随后,看到太子搭在她腰间的手。嘴角笑纹便加深了几许,眸底深处涌动着遮天蔽日的暗潮。

麒山王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走到念颐身前弯腰一礼,笑笑道:&ldo;今日起便是嫂嫂了,见过嫂嫂,往后大哥身边有妥帖人照应,我这做弟弟的也为他高兴。&rdo;

念颐回以一礼,唇畔浮着得体的笑意,半点也不敢往须清和那里看。可是麒山王既然主动和太子妃说话了,须清和自然不能装作没看见。

要他唤她为&ldo;嫂嫂&rdo;,这两个字如鲠在喉,须清和双手揖了揖,发带垂至肩头,语气平直得仿佛被搓揉的纸张,&ldo;太子妃。&rdo;

念颐低头看自己鞋面,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太子一定在看他们。

她忽而想通了,本就不打算同须清和再有牵扯,越是这样尴尬的场面她越是要沉着,不好有一丝一毫的异样,便欠了欠身,稀松平常地道:&ldo;九殿下。&rdo;

太阳升上来了,太子从近侍手里接过伞,却是单单遮住念颐,语调是从未有过的温和,&ldo;走吧,再不去就误了时辰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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