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颐木木地僵在他怀里,不想说话,无话可说,不肯作出任何反应,他倒十分坦然,俯身迁就她坐着的高度,微凉的唇印盖在她眉心,辗转几下,顺着脸颊流连至唇角。
她的脸腾的烧红了,静电一般往后退,视线对上,他眸中仿佛掠过一丝受伤的情绪……念颐顿住,想解释,话到舌尖又硬生生吞咽回去。
须清和眼睑微垂,唇瓣再次覆了过去,在她嘴角啄了啄,突而极缓慢地亲吻她的下巴,又沿着下巴,把吻落在她的脖子上。
念颐浑身颤栗,他的吻却越来越往下,在她领口微敞的所在延绵。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阻止他的时候,须清和自发停了下来,他的眼睛都是红的,看她的眼神和过去不尽相同,分明是多了什么。念颐一时没明白那是男人的情欲,他呼吸声沉重,再次把她揽住却什么也没有做,阖眼冷静了半盏茶左右的光景,觉得没有那么强烈了,才吁出一口气,缓缓松开了她。
&ldo;你方才,是不是‐‐&rdo;念颐一贯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气势,此时话才开了个头却无以为继,抿抿唇调开视线,少顷,启唇道:&ldo;你也不小了,该是时候…成亲了,我听说,前番你母妃亲自为你张罗婚事,怎么后来就没有动静了呢?&rdo;
&ldo;你要说的只有这个么,&rdo;他面色冷淡下来,薄唇扯了扯,&ldo;这么好奇我的婚事,真的想知道?&rdo;
春日的时候念颐在家中确实有意无意听底下人叨咕起承淮王的亲事,说是孝珍贵妃在世家女里面为王爷选妃,很快便要定下人选的。
她那时候心态是泯然的,只是觉得麻木,隐约也能知道似这般的消息千方百计也是要入她的耳朵的,必然是家中人成心安排给她知道,好叫她彻底断了念想。特别是哥哥,他从来就不相信她能把承淮王忘记,看她的眼神时常带着警示。
这些都不重要了,念颐略略而笑,面上浮起柔和的笑靥,抬手整了整他的衣襟,道:&ldo;你老这样不成的,到了年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常理,不可违背。孝珍贵妃是你母妃,没有害自己儿子的娘,她一定会为你挑选到一个可心的,配的上你的王妃。&rdo;
&ldo;等你成了亲,过段时日再想到我,就会后悔现今的偏爱,&rdo;她都快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嘴唇上下翻动,娇嫩的颜色,像清晨的花骨朵儿,&ldo;原先还想继续瞒着你,可是如今想想也没有必要了。&rdo;
她不顾他逐渐转冷的面色,兀自继续说道:&ldo;我之前一直在瞒着你,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世。&rdo;
她以为自己这话一说出来,能勾起须清和的大反应,没成想他除了脸色不善外并不见其他不妥,吞吞口水,为了断绝他们的关系,她便硬着头皮接下去道:&ldo;我那时候处心积虑,为了,高攀你,知道自己的出身配不上你,所以每回同你相处时明面上不乐意,心下却十分高兴。&rdo;
&ldo;你的身世么?&rdo;须清和歪着头,束发的紫金冠微微发亮。
念颐是真的下了狠心,即便察觉到他的语气里并没有好奇也忽略了,脸色发白,声如蚊讷地道:&ldo;我的父亲不是现今的父亲,我是母亲,母亲与……&rdo;
&ldo;行了,&rdo;他大袖一挥,背过身道:&ldo;你是怎样的出身同我有何干系,我不在意。&rdo;既然难以启齿,何必为了远离他强迫自己说出身世?她有病么,单只为赶他走么,以为他会在意身份这样虚无的东西?
未免也太小觑他对她的感情,便是现今的她又多一重身份,他也照旧不放眼里。
世人从来如此,拜高踩低,跟红顶白,一旦他日或可手握重权,谁还敢放肆么,这世道,素来是当权者主宰生杀。在位者说是什么,才能是什么。
&ldo;你果真不想知道?&rdo;她还看不清,低着头碎碎念着,&ldo;你应该要知道的,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会知道,与其从别人那里听说,我更愿意自己告诉你,好聚好散,今后都不要有牵扯了,我觉得很好。&rdo;
窗扉倏地被人叩击数下,须清和回身看了念颐一眼,她也抬头看他,面上惘惘的。
&ldo;他回来了。&rdo;他静静说道,不待她有所反应,踅身大步而出。
☆、第52章
室内又回归一片沉寂,静得可以听见很轻地蛙鸣声,烛台上龙凤烛燃去了半截,火光幽然。
适才须清和的出现犹如一个梦境,仿佛只是她醒来后产生的幻觉,念颐摸了摸嘴唇,面上一呆,确认自己十分清醒。
她坐回床畔,脑袋里盘根错节理不出头绪,两眼警惕地望向屏风,好像生怕太子突然从后面走出来。
须清和说太子要回来了,她怎么可能不紧张?不管她喜欢不喜欢须清和,做下了怎样的决定,终归一下子并不能接受自己与须清止有任何亲近举动,还是希望能慢一点,细水长流方能长久,也显得不刻意,于人于己都好。
但愿正如须清和所预料那般,太子忘不了陆漪霜,今晚并不会对她如何。否则才和须清和见了面,他……
总之,她心理上一时平复不了。
外殿传来脚步声,念颐虎躯一震,伸长了脖子往外看,不想过来的人却是喜珠。
喜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揉着眼睛边走边左看右看,问道:&ldo;果然是我听错了么?刚儿似乎听见这里有人说话,我还道是太子殿下回来了。&rdo;
念颐不大自在,顾左右而言他,&ldo;想来快到时候回来了,你也真是,一睡就睡的这样死,是不是要打雷你才会醒‐‐&rdo;话里的埋怨终究掩饰的很好,没有叫喜珠听出来,不过事实是喜珠要能争气一点,保不齐须清和就没有机会进来了。
喜珠笑嘻嘻过来摇了摇她的手臂,嬉笑道:&ldo;我这不是过来了么,今日一大清早就起了床,跟着便马不停蹄陀螺似的连轴转,何曾有个休息的时候……&rdo;
视线不期然落在念颐的脖子上,姑娘的衣裳整理得完好如初,发鬓微乱,显是也睡过一觉了。
只是,脖子怎么却有块极浅的红色痕迹呢?这红痕并不打眼,甚至如果不是这么近距离地说话交流,她几乎是注意不到的。
喜珠惊讶起来,&ldo;这却是怎么了,殿中有蚊虫么,痒不痒?还是不要挠的好,别抓破了皮肤,留下疤痕就不好了。&rdo;
她咋咋呼呼指她的脖子,弄得念颐&ldo;腾&rdo;地站了起来,跑到棱镜前对着一番张望。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方才的情景,再看着这不能忽略不计的红色印记,面颊燎原一般辣烧了起来,从未如此羞臊过。
叹了口气在黄花梨椅子上坐定,念颐沉默了一会儿在心里琢磨,突然发觉自己并不是那么害怕须清止会对自己如何,难说这不是她一直保持淡定的原因。
因为尚且不曾及笄就被同太子指亲,这趟婚事也赶,不似别人两家订亲后,少说也有个一二年的缓冲光景,她这里倒好,去年定今年完婚,十五岁不到,按说太子是不该对她作出什么逾越举动的。
这是就通常的情况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