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清和眉峰微抬,她猜想他会开口的,没成想他保持了缄默。
愣了瞬,念颐以为是自己说中了须清和的心思,不免叹口气,接着道:&ldo;兰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太子在何处?我都想好了,你带我去,把我和他关在一起,也显得皇上一视同仁。&rdo;
说到这里,她推开他,昧着自己心意复道:&ldo;你是皇帝了,你我毕竟是叔嫂,真要是腻歪到了一处别人背后说起来得多难听呀,是不是?&rdo;
她自顾自都想好了,哪怕有些酸楚,可是早在与须清止成亲那一日起她就在心里和须清和诀别了。
是以还能作出眉眼弯弯的模样,打起精神换了个话题,&ldo;您给我找太医把过脉么,我跟你说,沈氏实在是坏透了,最毒妇人心果然不错,她竟然在我的饭食里下毒!好在我福大命大造化大,只在起初吃了一点点,&rdo;她拿手比划,露出一个莹润的指甲盖儿,&ldo;约莫只有这么些,要不然,我这会子早在阴司里和阎王老爷聊天了‐‐&rdo;
他看着她展示的粉嫩指甲盖,不紧不慢覆手握住,把她的指尖在手心里徐徐地摩挲,&ldo;精神恢复了么,哪里来这么些话。&rdo;
她停下罗唣,目光交汇在两人相交的手上,把手往外抽,视线也转移了开去,多少流露出了在与他单独相处时时不时就冒出的不知所措,&ldo;你别这样,即使你是天下之主,也不能…&rdo;飞快地睃他一眼,&ldo;不能对别人毛手毛脚。&rdo;
他因她的反应嘴角微扬,纳罕道:&ldo;谁却是别人,顾念颐你么?&rdo;旋即面色不变说出了令念颐吃惊非常的话,&ldo;朕与自己来日的皇后亲近,难道还需经万民的同意。&rdo;
她的眼睫抖了抖,仰眸正对上他满面的理所当然,一句疑问上扬的&ldo;皇后?&rdo;从喉咙口卡出来。
须臾间,念颐飞快地摇起了头。她连想也不敢想的事,怎么从须清和嘴里说出来这样理所当然?他说的是皇后,一国之君的妻子皇后啊,母仪天下的皇后,可她身份上的污点够人诟病一辈子的,戳着脊梁骨能戳穿了,连留在他的身边都是一种拖累,何谈与他为妻?
这固然极好,须清和想必知晓若是叫她为妃她不会愿意,因此上,才直接提出的皇后。
他很了解她,看得出来,也是真心为她着想。可是他忽略了她对他的回护,她这样的身份做劳什子的皇后呢,自己今后的人身也就那样了,不能自私祸害了他。
她心慕的人,是站在顶端的主宰者,他理应受世人敬仰憧憬,永远都光芒万丈。绝不是被人在背后议论的人,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ldo;你怎么又这样呢?&rdo;他总是神情温和,道出口的话却偏生要语不惊人死不休,念颐假装生气,扒拉着床帐要下床,其实是给他给也自己找个台阶下,她怕自己再面对着他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记了,为两个人好,她一定不能嫁给他的。
母亲的事也是心灵深处一道伤疤,她当初嫁给太子后每每想到母亲,便不止一次提醒自己以母亲的事为警醒,因而强迫自己不去想须清和,努力喜欢上太子。也因为那时候须清止还是太子,她进宫是肩负着整个襄郡侯府的未来,哪怕后面这些功利性的目的在同太子的日常相处中逐渐被磨平了棱角。
&ldo;地上凉,你没穿鞋要往哪里去?&rdo;须清和伸手拉住念颐,眉间跃上一抹不悦之色。
她轻轻挣了挣,实在不想再和他纠纠缠缠,再这么不轻不重地说下去,天黑都没个结果出来,便把心一横,直言道:&ldo;我往自己该去的地方去。&rdo;
须清和把她带到这里未必无人知晓,为他好,也为全了自己的名声,她还是离开这里,去找须清止罢。
&ldo;噢……&rdo;须清和听清楚念颐的话,赋予意味深长的一笑。
他的眼眸漆黑乌湛,像是无底的黑洞,只是沉静看着她便生出能将人吸入的巨大漩涡,缓缓道:&ldo;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也知道你想去哪里。念颐尽可有这些想法,朕不会干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