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梁文真以风筝飞得低矮,便可以取到雷电,说明风雨雷电并非天庭所管。为实现理想,梁文真试图打动道君皇帝,以科学知识,解释给他听,解说电力用场多,并画下电风扇一图。皇上仍认为荒谬,为表示自己不独断专行,要梁文真明日早朝参加群臣商议。因说出少数服从多数,皇上发明民主一词,十分自得,梁文真曲意奉承。玄道长仿制出子弹,但烟火大,梁文真要求改善。探子回报武林盟主,梁文真要借用雷电,盟主大惊,青城派掌门提议再探。朝堂上,有人担心触怒上天,有人指责梁文真包藏祸心,意图谋叛。看见梁文真画的电风扇,群臣大笑,有的武官讥讽梁文真引雷电上阵杀敌即可,朝廷不须养兵耗费巨额饷银。国师林灵素公开祈雨的咒语,群臣大赞其贤,是国之栋梁,大宋之福。梁文真见状不敢一意孤行,触犯众怒,收起效法富兰克林之心。
散朝之后,只过得一个时辰,梁文真画了电风扇一事,东京百姓便无不知,无人不晓。“大家伙,最近却有甚么新鲜事?”茶馆中有一个中年汉子问。“还有甚么,梁太傅要引取雷电,制造电风扇哩。听说电风扇十分神奇,雷电可使他自行转动呢!”有人应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吓,其中实有惊天内幕,你们可晓得?”一个小吏打扮之人道。“张押司消息最是灵通,快说来听听!”众人急切道。“引取雷电乃是幌子,实则是要向玉帝告命,人家梁太傅是一心要做神仙,你们晓得甚么?!”那叫张押司的道。“这个事情稀奇了,两百年来,自妙通真人吕洞宾之后,还未曾有人成仙哩。”先前的中年汉子道。“所以说你们没见识,不曾听闻过么?太宗朝的雍熙四年九月初九,妈祖林默羽化成仙,如何说两百年来无人成仙?!”张押司道。
“你等都一般孤陋寡闻。给事中路大人钦差出使高丽,已返回东京,途径东海时,遇到惊天风暴,八艘大船七艘倾覆,唯有他所在大船,幸得湄州女神妈祖显灵,保得他平安归来。路大人已奏报皇上,相信皇上不日将下旨褒扬湄州女神。”一名书生模样之人道。“哇,见到了神仙,令人羡慕!”一人赞叹道。“做神仙便好了,神通广大,要去哪里便去,还有花不完的银两!”一位老汉道。
“怪不得梁太傅要与玉皇大帝传信,只怕离升天不远!”一人恍然大悟道。“吓,只怕升天是升天了,神仙却做不成,引下来雷电,不把他自个烧死了?!”书生不屑道。“听闻朝廷因为人才难得,珍惜朝中重臣,不愿意梁太傅涉险,下旨不许他乱来呢!”有人道。“自古以来,国家兴亡,都是看有无人才。如今契丹已亡,却又金国崛起,世易时移,与过去不一般了。目下这个朝代,最贵的是甚么?是人才!”老汉幽幽道。“学成文武艺,售与帝王家。”书生摇头晃脑道。
话分两头。杨戬与梁师成在一处嘀咕半日,二人一道去见道君皇帝。皇上正在手绘丹青,杨戬梁师成恭谨守候。“二位卿家,朕看你们必有事禀报,为何不开口?”道君皇帝放下御笔,踱步出来道。“陛下,梁太傅表面看来忠心,只怕画龙画虎难画骨。”杨戬道。“你等阉人,尽来进谗言,污蔑忠良。梁太傅虽是大宋首富,但他创立扶贫基金会,惠泽百姓,如何是你们口中所说之人。”皇上道。
“陛下,所谓忠言逆耳,不管陛下要不要杀老臣,老臣都要进言。梁太傅之举,若当真为引取雷电,则他甘冒生死之险,只为造电风扇以求凉快,陛下信么?”梁师成大义凛然道。“听梁太傅所说,取来雷电,还可用之于电饭煲煮饭,电灯照明。”皇上道。“哈哈哈哈!请陛下恕罪,微臣实在忍不住笑将出来。陛下,莫非烧柴不能煮出饭来?莫非灯笼不可照明?他梁太傅府中丫环使女众多,难道缺人手为他摇扇?梁太傅的借口,可谓破绽百出。”杨戬大笑道。“师成也有此疑惑。”梁师成道。
“依两位爱卿之意,梁太傅欲行此事,却有甚么深意?”道君皇帝问道。“陛下,梁太傅身边有一名道人,颇识道术。若他略施法术,将写有许多陛下坏话的书信,通过雷电焚化,上达天庭,后果,其中后果,陛下应能悉知。”梁师成道。“哦,早前朕已疑心到此一节,世上当真有这般法术不成?”道君皇帝惊疑不定,问道。
“道家法术,若修炼到深处,如林国师一般,已算难得。陛下也听闻过二仙山的罗真人,则已修炼到身具通天彻地之能,可探知天机。更甚者则得道升天,羽化成仙。但世间有一些人,修炼不能到家,则行歪门邪道,告命于天,窃取天机,进而祸乱天下,谋逆篡位。这可不是老臣危言耸听。”梁师成道。“罗真人如今都未能得道成仙,可见其余人差之更远。”杨戬道。“正巧,朕前日已得给事中路允迪奏报,他在东海上为湄州女神所救,平安归来。看来,看来梁太傅不是为做神仙,便是另有所图。”皇上道。
“陛下乃圣明之君,可不能被奸人拖累。”杨戬道。“但梁太傅长久纵情声色,耽于享乐,应无异心。”皇上面露为难之色道。“其人追求享乐,为所欲为,自然觊觎天子之位,陛下三思。”梁师成道。“孔圣人道,观其言而察其行。朕看梁太傅一心为公,多次为朝廷效命,如此草率,断其为人,似乎太过!”皇上道。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王莽初时恭谨勤勉,克己奉公,交结广阔,大散钱粮,深得人心,而居家用度十分俭朴,朝野上下无人不赞王莽。但待到王莽羽翼丰满,位加九锡,则终于篡汉。陛下,殷鉴不远啊。”梁师成道。“两位卿家所言,十分有理。白居易诗中前面还有两句,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朕看梁太傅尚未露出反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且观其一段时日,再说不迟。两位卿家,退下罢。”道君皇帝道。
杨戬梁师成见皇上心意已决,辞别出来。此番目的已达,不可操之过急。“梁文真此人,心高气傲,视我等如猪狗,他日有他好受。”杨戬忿然道。“他以为他是德高望重的郭子仪,我们却不是神憎鬼厌的鱼朝恩。同朝为官,各个和气相待,你好我好大家好,岂不是好。这个梁文真,乳臭未干,不知天高地厚!”梁师成幽幽道。“还是梁公所见至深,世事洞明皆学问,杨戬佩服!”杨戬赞道。“你我同心,其利断金。杨公,一道饮几杯去!”梁师成道。
话不絮烦。梁文真在府中独自一人,自斟自饮,借酒浇愁。牛仁许凡赵民看见,过来相陪。潘恬从往时同僚口中,得知梁文真在朝堂之上,被群臣嘲笑,与董慎霍超一道,过来看望。“来来来,潘兄,董兄弟霍兄弟,陪我痛饮几杯!”梁文真招呼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梁总,今日无事,我们三个特意过来陪你饮酒。”潘恬道。
说话间,丫环端上酒杯碗筷,众人觥筹交错,胡吃海喝起来。“痛快,痛快!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来,饮酒。”梁文真手舞足蹈,嚷嚷道,不由自主间,吟诵起明朝唐伯虎的《桃花庵歌》一诗中的诗句。
“好诗!梁总吟的好诗!”“有意思!”潘恬董慎霍超纷纷赞道。“梁总,此一首诗,听来应再可接一阙!”潘恬频频点头,又道。“潘兄才华横溢,当世才子。好,我便接一阙: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梁文真只记得最后四句,又吟诵出来。“妙,端的高妙!”“梁总太有才了,几乎直追诗仙!”各个喝彩不已。便是牛仁许凡赵民三人,都细细品味诗句,虽说不出道道,心中只觉绝妙。
“不与你们胡话了,说真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一句十分有理。”梁文真道。“今日梁总感触颇多,我们正该畅所欲言,梁总,这一句里有甚么玄机?”潘恬问道。“杞人忧天,这个故事大家都晓得罢。杞人这位兄台,实则颇有意思,他考虑的是远大之事,天大之事,未来之事。他这般人才,若放在千年之后,必是难得的幻想家,科幻家。你们看,他是不是有远虑,无远虑则必有近忧,他一定没有近忧,可见他活的十分快乐,令人羡慕。”梁文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道。有几分酒意,许多人都是这般,倒不奇怪。
“唉唉,梁总,其中似乎有不妥之处!”潘恬若有所思道。“我这个话不对么?”梁文真道。“无远虑则一定有近忧,并不能同理可推论出,有远虑则一定无近忧。梁总,你说是否是这般道理?”潘恬微笑道。“听来却有道理。”董慎道。“无远则有近,有远不一定无近。”霍超嘀咕道。“哦,我晓得了,潘兄,充分必要条件,有远虑,不是没有近忧的充分必要条件。但,但一个人在一段时期,只能承受一个有上限值的压力,未来与眼前的忧虑,哪个更急迫,则回优先考虑哪个。如此说来,既然杞人考虑遥远之事,说明眼前没有大的忧虑,值得他考虑。还是,还是可推论出,有远虑之人,没有近忧,活得快活。是不是,你们说,是与不是?”梁文真兀自不住道。
众人听得云山雾罩,牛仁许凡赵民三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充分必要条件?却是甚么?”“幻想家?科幻家?如何晓得千年之后难得?”董慎霍超则念念有词,疑惑不解。潘恬则微微颔首,似已领会到梁文真话中深意。“人生在世,活在当下,要活得自在,须顺其自然,如道家所奉行的无为之道。”潘恬道。梁文真看来确实心内纠结,潘恬有心安慰他一番。
“正是,我们谁人不羡慕梁总,既有亿万家财,乃是大宋首富,又有贤妻佳人,已是神仙一般,自当快活逍遥。”董慎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何况,我是在此漂泊!”梁文真神思悠远道。“只羡鸳鸯不羡仙。我还是孤家寡人哩,我都不抱怨甚么。”霍超道。“梁哥哥是因为朝廷反对,不能引取雷电,所以心烦。”许凡道。
“师父,怕他们甚么?!夜晚之时,他们谁来管!”赵民道。“你们不知,朝廷的密探,无处不在,何况,群众的眼睛雪亮,若是被举报上去,我被人怀疑谋逆,还不要紧,你们,包括大小姐她们,必受牵连。罢罢罢,干杯,此事休要再提。”梁文真举杯道。众人纷纷碰杯,一饮而尽。
“雷电危险,若不小心,烧成丑八怪,那便亏大本了。”牛仁道。“也是,师父啊,若是被烧成古流拉那般丑怪,见不得人,那才可怕!”赵民道。“胡说,古流拉貌比天仙,美丽动人,你们。。。。。。”霍超省悟过来,即刻将下面的话,生生吞回肚中。“不会罢,英俊潇洒的霍画师,品味奇特,他眼中的女巫,原来这般容貌?!”董慎打趣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不许人家喜爱一个女巫么?”潘恬笑道。“霍兄弟暗恋上古流拉了,好,明日我告知她,她必大喜。”梁文真也笑道。“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许凡叫道。赵民牛仁也跟随同声叫起来。“你们当真幼稚无聊!”霍超面色不虞道。“哈哈哈哈。。。。。。”潘恬董慎梁文真大笑起来。这一场酒至此,梁文真心中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
远在嵩山之上,武林盟主智章正扫视群雄,除少林弟子外,只见各个江湖好汉,都改换装束,做农夫或商贾或读书人打扮。“出发!”智章一声令下,好汉们分作几队,寻路下山,直奔东京。
武林好汉即将围攻,梁文真已有近忧。眼看大难来临,梁文真独木难支,他一个能斗得上百人,但面对两三千人,加上牛仁许凡赵民等,也不济事。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