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又一批翡翠原石运送到东京,种水和颜色都比以前的好,梁文真一伙欣喜不已。梁文真决定往后原石多送往广州,在广州设立雕刻作坊,霍超提议举办翡翠展示会,许良以羊毛出在羊身上,表示赞同。梁文真多出千年的见识,向大家介绍了羊毛出在猪身上的生意经。定下举办鉴定会后,李师师给起了个好听的名头,叫星光闪耀翡翠夜,流金岁月鉴定会。霍超回到家中,同年报考翰林书画院的友人曹喻来访,二人对饮。曹喻羡慕霍超如今做上富家翁,不满自己吃猪肉的命,要霍超介绍结识梁文真。霍超应承帮他进入翡翠鉴定会,但又疑心曹喻的用心,逼问并利诱之下,得知皇上的奸计。霍超告知梁文真,梁文真决定将计就计,学韩熙载假装纵情声色,不让道君皇帝的一箭双雕之计得逞。
要在府中办一场看起来骄奢淫逸,声色犬马的鉴定会,除了要一大笔花钱银请来乐师,以及美艳妖娆,能歌善舞的歌妓外,还要府中上下人等配合。否则,梁文真若做出不雅举动,皇家密探是瞒过了,许良夫妇,妻子许苗茵以及李师师扈三娘方琴等几位佳人,难免生疑,闹出大头佛。何况,还肩负一个任务,是打消赵佶欲纳天秀天荣两位契丹公主,进入皇宫供他淫乐的邪念。梁文真思虑过后,当夜召集众人,在梁府侧厅中商议。
“天寿公主还有她的两个妹妹不来么?今夜的会议与她们有关。”梁文真道。“我即刻去叫她们。”赵民疑惑,还是快步出门而去。霍超因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因此与董慎都参与会议,再说,董慎是个重要角色,将作为翡翠鉴定会的鉴定师出场,也需要他配合。不多时,与会人员已全部到齐,会议开始。
“大伙都各有任务,都在筹备我们即将举行的翡翠鉴定会。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我的愿望是做生意挣钱,养活我们自己,过与世无争,平淡富足的日子,但还是难免惹人猜忌。因此,今夜紧急会议,是为商量出一个对策。”梁文真抛出会议的引子道。“甚么人这般大胆,堂堂太子太傅,还敢招惹,不想活了么?”蒋兆面带怒色道。“正是!”众人嘀咕。
“他既然敢招惹我,自然有这个能力。在我们即将举办的鉴定会中,他派出密探混进来,目的有二:一是要知晓我梁文真是否会不利于他,二是要知晓天秀天荣,是否已跟我有私情,若没有,还是清白之身,他便要夺过去,供他玩乐。”梁文真道。“活得不耐烦了,当真是狗胆包天,敢明目张胆,与我们华夏公司对着干!”牛仁怒道。
“牛兄休怒,我们是拿他没有办法的,他便是当今皇上,道君皇帝。”梁文真说毕,厅中众人登时骚动起来,各个目瞪口呆,惊疑不定。“消息是否可靠?”潘恬问道。“是哩,梁郎去当面和皇上说明白,大事化小便可。”许苗茵道。
“情报来源是十分可靠的。若能说得明白,他也不须派皇家密探,来偷窥我的行状。”梁文真道。“那可如何是好?”众人纷纷道。“糟糕,密探到来,我们盘查清楚,不让他混进来便好。”蔡炎道。“若不让密探混进来,皇上的疑心解除不了,只是将麻烦拖延到往后,也不是好办法。”梁文真道。
“梁总,我们明白你的意思了。梁总是计划将计就计,做一出戏骗过密探即可。是与不是?”潘恬问道。“哦,我知了,梁郎是要假装放浪形骸,也装作与两个公主有私情,让皇上死心,是不?”许苗茵道。“大小姐当真是冰雪聪明,我思来想去,却找不到更好办法。”梁文真装出痛心疾首的模样道。“韩熙载当年便是如此,骗过南唐后主。”潘恬道。
“我看你是打歪主意,天寿公主她两个妹妹,如何可以玷污她们的清白?”许苗茵面色登时阴沉下来,撅嘴道。“我也不想,那不如将她们两个送入皇宫,做皇宫中上万妃嫔中的一员。天寿公主,唉,天寿,你是否愿意你两个妹妹进入皇宫为妃?”梁文真问道。“不行,进去了我们见一面都难!”天寿公主应道。“师父,万万要帮她们一把,否则要出人命的。”赵民高声道。“那还须看当事人的意思。天秀天荣两位公主,你们是否愿意进皇宫做妃子?”梁文真问道。“不行不行!”天秀天荣忙不迭摇手,羞得满脸通红。“帮帮我们!”天荣叫道。
“她们都不乐意,我们便须想个法子。”梁文真望了许苗茵一眼,道。“皇宫选美十分严格,不是处女是不行的,还是要假扮一下方好。”潘恬道。“让民哥假作已经那她两个为妾,不是最好么?”许苗茵瞪眼道。“是哩,梁郎,大小姐说的有道理。”扈三娘终于听说许苗茵的意思,赞许道。“让民哥假扮,这个自然最好。那便如此罢,到时我饮它一埕酒,醉得不成样子,应可以过关。”梁文真道。
“梁总,既然是皇上垂涎两位公主,若先前并无此消息,民哥假扮,只怕引来杀身之祸。”董慎提醒道。这位大画师早已爱上天秀天荣,希望得到其中一人做他的妻子。“董兄言之有理,民哥当时在朝堂上,皇上是问过情形的,如此一来,皇上必然知晓派遣密探一事泄漏,报料人也有性命之忧。”霍超道。“要做戏,必然是梁总出马,才合情合理,万无一失。”潘恬道。“潘大人,如何梁总假扮便是合情理呢?”李师师问道。
“你们想想,皇上垂涎两位公主,乃是因为两位公主姿色过人,皇上从常理推断,以为梁总必然纳为妾侍,或已有私情,因为梁总是太子太傅,更是我们的总经理,领头人。若让民哥假扮,事情必然要糟。”潘恬道。“何必扯来扯去,梁总扮便是,真啰嗦。”牛仁不耐烦道。“正是正是!”蒋兆许凡都道,许良许晋默不作声。
“师父,这个事只有你能办得,可不能让我丢了性命,也救不了天秀天荣她们。”赵民恳求道。“求师父救我妹妹。”天寿公主也道。“好罢,做一出戏罢,又不是来真的,到时看我的,你们要配合好便可。”梁文真道。“这个自然!”众人道。“不安好心!”许苗茵道。天秀天荣二人,感激望向梁文真。
见众人再无异议,梁文真交代过一些细节,会议便即结束。梁文真与赵民,天寿公主和她的两个妹妹,留下细谈。天秀天荣到时该如何行事,天寿公主讲解一番,二人听得,竟有一些害羞。按说游牧民族性情奔放,本不应这般,可能她二人在辽国王宫中生活日久,不似寻常契丹百姓。
两日来,牛仁许凡赵民忙得脚不沾地,将蔡炎许良潘恬三人制作出的翡翠鉴定会邀请函,四处派发。东京众多富户豪门,无一遗漏,都收到了函件,听说是太子太傅梁文真府上,举办如此盛会,都十分期待。一则是能收到梁太傅的邀请,说明自家是有地位有钱财的,不是寻常百姓;二则参与此会,与京中其他豪门碰面交流,酬唱一番,乃是颇为必要之事。那邀请函写道:
某某阁下,星光闪耀翡翠夜,流金岁月鉴定会,阖府统请,期待阁下一家莅临。鉴定会乃是由华夏实业公司于宣和五年二月十五,于梁府中举办,答谢各位向来对公司的支持。与会时,可携带心爱翡翠饰品,大会将由董慎先生任首席鉴定师,为各位来宾鉴定。聊备薄酒,歌舞助兴,阁下的到来,将令梁府蓬荜生辉。顺颂祈安。
落款为:华夏实业公司总经理梁文真。
许良夫妇与梁文真商量菜式和酒水之时,梁文真忽然想到,东京富人们甚么没有吃过,此次鉴定会,主要着眼点不应在吃上,便将二十一世纪的自助餐做法,告知许良夫妇。“这个如何使得,人家还道我们梁府寒酸,宴不成宴,席不成席。”许夫人担忧道。“这个叫作自助餐,让客人自由取食,一则客人方便,二则我们也省事,三则新奇,并不会失礼人客。我们只须摆布华丽一些,若怕食物冷却,可制作一些专门的小火炉,保持温度便好。”梁文真道。“文真这个想法听来不错,只是如何布置,还须文真当场指点。”许良道。
万事俱备,当日未及傍晚,梁府便大开府门迎客。贵人们络绎不绝到来,看见气派的梁府之内,张灯结彩,鼓乐悠扬,丫环家丁服装统一,穿梭往来,可见东家安排盛会颇用心思。丫环招呼宾客,自到摆成一个大圆圈的菜肴糕点桌上,自取酒食,更是稀奇,都不迭地取食端酒。一来到会场,不用等人到齐,便有得吃饮,便是那些参与过无数酒宴,甚至皇宫宴席常客之人,也十分满意。
“太傅,你这个别开生面的宴会,老夫可是头一遭见,新鲜,新鲜!”不少宾客见到梁文真,都情不自禁赞叹道。“多谢捧场,说不得明日之后,东京城都要流行自助餐宴席了。”梁文真道。“哦,这个叫作自助餐?好法子,我家中人口众多,等人吃饭都十分头痛,以后便自助去。”有的宾客道。“若要订做小炉,找我便好,我公司的工匠手艺高。”梁文真道。
不多时,梁府偌大的花园,便人声鼎沸,济济一堂。富人们以及他们的家眷,或站立或坐在桌边,端盘端酒吃,有的则迫不及待,围在董慎坐的鉴定桌边,请董慎鉴定等级。因赌石卖出的翡翠,数量不少,有些人带来的翡翠饰品,原是用赌石料加工得到的,须鉴定方知品质如何。有些是从他人手头转购而来,对其品质等级有些疑心,自然也欲专家鉴定一下。
花园中央的空场地上,专门辟作歌舞表演。边上坐一队管弦乐队,是教乐坊的专业乐队。歌妓出场,一个个衣饰华丽,妖艳迷人,在丝竹声声中载歌载舞,赢得阵阵彩声。间中还有杂耍艺人出场,表演惊险刺激,最吸引半大不小的孩童。
梁文真与来宾应酬唱和,一杯又一杯酒落肚,已是七八分醉意,不免欢笑开怀,嗓门高起来。“梁总,按程序你还须致辞,向宾客表示欢迎。”潘恬过来,在梁文真耳边附耳低言道。“好,我便去。”梁文真右手端杯,来到场地中央,恰好歌妓下场,空出了地方。“各位来宾,晚上好!”梁文真高声呼叫道。“师父,上台讲话!”赵民与许凡搬过来一张八仙桌,扶住梁文真道。“不须扶,我没醉。”梁文真脚步踉跄,来到桌边道。
梁文真好不容易爬上桌,手中的酒杯却翻到滚落在地,丫环家丁见状,赶紧换一杯刚斟满的酒,递给梁文真。“好,各位来宾。”梁文真站定,清清嗓门,开始演讲。“星,星光闪耀翡翠,翡翠夜,流,流金岁月鉴定会。欢迎大家拨,拨冗光临。感谢,感谢各位对本,本公司的支——持。各位务必要吃饮尽兴,不醉无归。我,我先干为敬。”梁文真说罢,一饮而尽。“感谢太傅邀请!”“多谢!”“梁太傅看得起我们,干!”台下众人大呼小叫。
“梁太傅文才高,当场为我们赋词一阙罢!”一人高叫道。“好!”“太傅文武双全!来一个!”众人起哄道。“饮了好多酒,不,不行,作词不行。”梁文真醉眼迷离,摇摇晃晃道。“太傅,我们难得见你文才,不露一手,如何过得去?!”有人兀自不肯罢休道。“正是!”“作一阙比苏东坡学士还好的!”宾客只要看热闹,哪里顾得许多。
“今夜饮酒痛快,要我吟诵一阙李易安居士的词,倒也可以,若要我作,不行!”梁文真道。想起几年前,在镇安坊李师师的生辰宴上,见过李清照,今夜也是一场盛会,却未能请来李清照光临,甚是遗憾。传闻她与夫君已来到东京,却不太参与骚人墨客的聚会。“好,梁太傅吟诵李易安的妙词!”“安静,听太傅诵词。”几人大呼,终于渐渐安静下来。梁文真想起中学时课本中李清照的声声慢,最是熟悉,便背将出来。
梁文真吟诵李清照之词,思虑不密,竟然引来一场风波。密探正混在宾客中,梁文真能否演戏过关,打消道君皇帝的猜疑,同时保护两个契丹公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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