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梁文真告知卢俊义真相,卢俊义斥责了家中下人,免了老农三年租金,与梁文真于长亭饮酒。期间,梁文真劝诫卢俊义辞退管家,当心宋江,卢俊义都不慎在意。得知在同一客栈投宿,都将去往东京,二人遂相邀同返,第二日一道启程。
马蹄轻快去如飞,一众人不觉间已经回了城。青石桥,十字路,依依杨柳,楼宇掩映。一众人正在楼间河畔搭架挂灯,三三五五,忙得不可开交。
“这做的甚么,好似有大喜欢庆?”梁文真骑在马上,满是好奇,问道。道长掐指一算,笑盈盈道:“哦,启禀大官人,明日便是中秋,这大概是为中秋庆祝活动所准备。”
“哦,想不到,古代的中秋节也是十分隆重。”梁文真笑盈盈道,马上发觉到自己说漏嘴,这里是古代,难不成自己是来自未来的。左右看看,好在没人注意到话里的问题,续道:“不知此地中秋有甚名目。”“这还不简单,留下来看看呗。”许凡爱凑热闹,怂恿道。
梁文真确实有心逗留,奈何与卢俊义邀约同行,不好擅自做主。又恐一旦开口,卢俊义不好意思回绝,耽误他人,面带难色。
“既是恰逢中秋佳节,不当奔命于途,稍作停留,乃是极好的。”卢俊义本有心留下,见梁文真欲言还休,因道,“不如我等过了中秋,再行上路,梁兄弟意下如何?”
梁文真一听,自是喜上眉梢,笑道:“既然卢兄作此打算,那梁某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一众人欢呼雀跃,直奔客栈。
整日奔忙劳顿,一行人回客栈草草吃过晚饭,都匆匆洗漱入睡。秋高气爽,正是大好时节,梁文真一觉睡到天亮,伸个懒腰,起床穿戴洗漱。一切打点好,便找来许凡、蒋兆、赵民等一起,从客栈后门出来,去到后山上练功。
梁文真先指点赵民一番,又叫许凡做了示范,自己再行纠正、提点,处处认真教导。一年以前,梁文真还是个疲于找工作的失业后生,此时却有模有样,做起了老师,人生实在是变化太快,角色转换竟在一瞬间。不论春风得意还是失意落魄,人活于世上,下一段会有甚么际遇,会有甚么跳跃,谁人可知,既然如此,人生苦短,何不快意人生,活出精彩。
蒋兆擅长大开大阖的少林功夫,跟着又学了咏春,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切磋对象。梁文真叫了蒋兆,到一旁切磋咏春,揣摩近身之法。双方身姿矫捷,招式灵活,套路娴熟,你推我挡,你进我退,将咏春黐手玩转得得心应手,令人叹为观止。
此时,梁文真的咏春拳越发炉火纯青,加之他对臂力、腿力、反应灵敏度等的特殊加强训练,已然是出神入化,虽只使出六七成功力,蒋兆已经有些应接不暇。
“好功夫,好一身拳脚。”一阵感叹伴着一阵掌声而来,梁文真与蒋兆赶忙收束,转身一看,却是玉麒麟卢俊义。几人走到一处,寒暄几句。
“梁兄弟你二人使的甚么拳法,怎的这般巧妙灵活?”卢俊义不由得发问。梁文真淡淡一笑,道:“此乃我乡下流传拳法,名唤咏春。可惜此拳虽妙,却只宜近身搏斗。若遇上卢兄这等使武器的高手,当是难以近身,形同无物。”说着,不由得叹气。
“天下功夫,乃是一物降一物。咏春拳有此纰漏,亦是情理之中。”卢俊义吸了口气,道,“但功夫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何克服此短板,我想梁兄弟自己自有一套。”
梁文真摇摇头,道:“之前我习咏春棍,正是为应不时之需。但我毕竟善用咏春,便想揣摩远攻之法,以补咏春不足,扬我之长。”
卢俊义笑道:“哦,梁兄弟的棍法,原来叫咏春棍法?我亦已领教过,绝非一般人可比,我与你大战,自是相当吃力,难以取胜。假以时日,定是无可限量。”梁文真听后甚是欢喜,却不露声色。略一思忖,道:“卢兄的棍法,举世无双,我自愧不如,卢兄切莫谬赞。若卢兄愿意提点一二,定当感激不尽。”
“哈哈哈哈,”卢俊义大笑道,“梁兄弟切莫说我吝啬,你可知我那师弟林冲,乃是一介武痴,对于武术理论,无不精通。你既得了他的指点,我还如何提点与你?倒是这两位小兄弟,若不嫌弃,我可授一两招,算是赔罪。”
许凡最是机警,立时单膝下跪,作揖拜谢,道:“谢过卢大官人指点。”赵民见状,愣了半晌,梁文真不动声色上前拽他的衣角,他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梁文真心中有些气恼,凑上前耳语,道:“还不上前拜谢。”赵民这才学了许凡的样子上前拜谢。
卢俊义笑了笑,道:“你们起来吧。”因将棍子一挥,喝一声“看清楚了”,便挥舞起来。卢俊义忽而腾身而起,忽而架棍后空翻,忽而挥棍如雨,看得人眼花缭乱。
演示完毕,许凡皱着眉头,道:“太快了,完全记不住套路。”赵民善于骑射,眼光自然灵活,因笑盈盈道:“我却是一一记住了。”
许凡人如其名,向来自命不凡,哪里肯服输?因道:“我才不信,你若真有这等本事,你倒是施展出来,让我等瞧上一瞧,切莫说空话。”
赵民不屑地一笑,摆开阵势,耍起棍子来。虽力道太弱,又显笨拙,那一招一式,却是与卢俊义如出一辙,不差分毫。卢俊义看过,不由得鼓掌,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梁文真看过,亦是欣慰地笑了,与蒋兆四目对视一笑,一股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许凡一听,心里很不是滋味。为抓赵民尾巴,自然比看卢俊义演示时更为专心,待赵民演示过,不屑道:“也不过如此。”语毕,便挥洒自如,将一套棍法灵活摆弄出,遇到记不真切处,便取咏春棍之招式,一一补上,相与和谐,天衣无缝。
卢俊义看傻了眼,道:“真是名师高徒,梁兄弟教出来的,各个非同一般啊。赵民记忆过人,许凡聪明灵活,都是武学奇才,奇才啊。”
“都是师父教导有方,”赵民十分谦虚,不敢居功,道,“有道是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若非师父**,我如今也不过是个半吊子,飞镖骑射略胜而已。”
“还算识趣,”许凡仰着下巴,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却道,“论起资质,若与梁哥哥相比,我等恐相隔数万里。想一年多以前,梁哥哥初来清河,竟被三两个地痞打成重伤,不过一年多光景,却已经是这等高手,虽有勤奋,更赖天资,非我等凡夫俗子可达到。”
卢俊义一听,将信将疑,盯着梁文真上下打量一番,道:“许凡所言可是真的?”梁文真有些羞涩,不知如何答复,蒋兆却上前,道:“此不假。梁兄弟初来时,功夫平平,我自认一只手便可将他打得落花流水,不过几月光景,却将我击败。想如今,我已经是今非昔比,与梁兄弟比,已然望尘莫及。”
梁文真笑而不语,卢俊义道:“真是奇才啊!我还是先将这一套拳法的精髓讲授,梁兄弟与蒋兄弟自去练功便是。”众人遂一分为二,各自练习。
众人一阵演练,一阵休息,不觉间已近正午。卢俊义觉得有些饿了,因道:“众位,走,吃午饭去吧。”梁文真与蒋兆停止切磋,走将过来,五人围聚一团。
“承蒙卢兄教授凡哥儿和赵民功夫,这顿我请了。”梁文真道。卢俊义正色道:“不行,虽我等都不在此处安家,当我有田地在此。我请众位,当是尽地主之谊。”
梁文真一皱眉,道:“可是我们人多。”卢俊义一拍梁文真肩膀,道:“再多都请,毋庸多言。再说便是不给面子了。”梁文真遂不再客气,命许凡赵民邀众人前来。
众人聚首,围坐两桌。玉盘珍羞,美酒佳酿,自是人生一大快事。众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念及今乃中秋,梁文真不由得吟出:“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此为苏东坡的《水调歌头》,乃是脍炙人口,妇孺皆知的名篇佳作。众人都忍不住跟着吟诵起来。吟诵完毕,犹有余味,梁文真不由得感叹起来:“东坡《水调歌头》一出,其余中秋词尽毁。”
一众人纷纷应和。掌柜的上前,道:“众位,不好意思,打扰片刻。适逢中秋佳节,为酬谢众位贵宾,特送上秘制小菜一份,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说时便从店小二的手上托盘中端出小菜,一桌一碟。
众人三下五除二,便一洗而空。许凡高声抱怨道:“老板真不够意思,分量这般少,怕屋檐下的那几只麻雀都要嫌弃。”“凡哥分明是个饕餮吃货,不计好吃与否,只嫌量少。”梁文真嗔骂道。掌柜的正提了花灯要出门,听到走将过来,抱歉道:“中秋节事忙,服务不周,大伙儿包涵。今儿中秋灯会,乃是东明惯例,各家自出一盏花灯,还须写上一个灯谜,让人观灯猜谜,甚是有趣。各位若有兴致,不妨去凑凑热闹。”
梁文真听罢,笑道:“甚好。灯会所在,是不是设于河边?我等昨日路过,望见正有人搭棚架呢。”“客官说的不错,就在衙门附近,河滨之畔。”掌柜的道。“客栈出的是甚么灯谜?让我等且猜上一猜。”许凡站起身来,问道。“好玩,快快拿来看看。”赵民也叫道。一众人纷纷应和。华素梅向来心思缜密,才思敏捷,听到有灯谜可猜,更是兴致高涨,笑盈盈地翘首以盼。
掌柜的把手里的灯举到半空,只见那花灯造型精美,五彩缤纷,分了八个面儿,各面画了花鸟鱼虫、人物故事,其中一面没有图画,只是书法题字,写的应是谜语。
究竟客栈出的是甚么灯谜,众人又能否猜中,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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