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梁文真见武松搬出武大郎家,心里立刻明白了过来。不知为何,心中淡淡的哀愁与丝丝的酸涩相交杂,却还是行sè匆匆往房间赶。
他突然觉得,自己千方百计接近潘金莲,想方设法要去拯救潘金莲,一心一意想着潘金莲——不为情yu、不图回报的那种,甚至为了潘金莲气走了对自己情深意重、痴心一片的许苗茵。然而——
潘金莲还是去**了武松,武松就那样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便俘获了潘金莲的芳心。然而他自己呢?他全部的付出,唯一的收获却只是他自以为潘金莲对他有意思的错觉。
就让她死在他手里好了!梁文真突然狠下心,却在片刻后悔意升腾。他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心想:我本无暇的仰慕,怎么在一个武松面前瞬间奔溃,变得低俗、市侩了呢?
不觉间便回到了房间,梁文真赶忙开了窗,望了过去。窗扉紧掩,但隐隐约约听得到少妇的啜泣。那悠悠凄凄,惨惨戚戚,听得梁文真心里很不是滋味。
“武大嫂。”梁文真对着窗户轻声呼喊道。
潘金莲闻声,立马止住哭泣,却觉一股暖流从心底淌过,起身整理衣冠,趿了鞋往窗边去了,还不住擦着不由自主滚将下来的眼泪。
梁文真见潘金莲杏眼微红,粉面带雨,心疼道:“武大嫂这是怎么了?”
出了这等事情,潘金莲哪里好开口,低转蛾眉,拂袖掩面,道:“休要问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梁文真道,“是你与你那小叔之间,一点儿**,人之常情之事。可那火并未燃将起来,又有何所谓?”
潘金莲闻言,大惊道:“你如何知道这等事?”沉默片刻,却又是梨花淌雨,掩面道:“真没想到,我那小叔,看起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一个顶天立地大男子汉形象。却如何能将这等子事,说将出去?”
“没有的事,”梁文真看潘金莲哭得厉害,急切道,“他不曾与我搭话。我只见了他搬了行李出去,便知发生何事了。”
“休要诓我,”潘金莲哪里肯信,道,“我虽是妇道人家,却不比那无知妇孺。你又不是算命先生,如何未卜先知?”
“我是海外之人。我们海外之人都有一两种天生的神力。”梁文真又将自己“海外来客”身份,拿将出来唬人,“比如我,我能对身边很多事情进行预测。我知道再些个月,武松将押送银子去东京。之后你的帘子叉竿便要注意,若落将下去,你与武大哥将万劫不复。”
说起这“海外来客”的身份,潘金莲便对他将信将疑。是呀,这梁大官人,能造出那么神奇的玻璃,能将烧饼化腐朽为神奇,能知过去卜未来,也不足为怪。
“你能预见未知的事实,如何不将之告诉奴家,让奴家吃了这等子苦?”潘金莲嗔怪道。
“我能预见未来,卜算已然发生之事,但我不能预测人心啊!人心瞬息万变,未来之事很多也会为之改变。但我吩咐你的那事,却是你命里的劫数,难以逃脱。你千万注意,切不可当我胡言乱语,一笑置之。”
“我酒后乱xing,与叔叔出了这等子事情,你如何不看轻我,待我依然如故?”潘金莲不解地问道。这不洁之妇,不贞之女,素来为万人所唾弃,事理所不容。如今自己酒醉,却将叔叔当做心上人,一番**。勾搭叔叔之事,伦理难容,世俗所弃,如何他却不曾看轻自己?或者他当自己是**之妇,ri后有所盘算?
潘金莲满面狐疑,梁文真却淡笑道:“这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况**,浓酒助兴。你虽嫁与武大哥为妻,那只不过是一纸婚约,你的心未必就会被一纸婚约所绑架。这武二哥少年才俊,英雄倜傥,你对他有所心动,再自然不过。至于逾矩行为,不过是烈酒害人,与你何干?”
梁文真如此为自己开脱,潘金莲自然是十分愉悦,心情放松了不少。他那番说辞,惊世骇俗,见地深刻,倒令自己佩服不已。但他如何不知,自己心仪的英雄,正是他自己,却以为是武二,心中又生出些许郁闷。
见潘金莲蛾眉微展,梁文真却转了话锋,道:“事情已经出了,你休要再去搭理。但你对武二哥的感情,却是非收敛不可。即使你对他动心,毕竟你也是他嫂子,这叔嫂相好,总归是**的勾当。”
潘金莲虽觉得梁文真的理解与支持令人动容,却也恼:上次对着自己呼唤许苗茵,这次又误会自己心仪武松。真让人又好笑又好气。却道:“我不过是多饮了些,迷迷糊糊,身不由己。”
潘金莲言下之意,是要撇清与武松的那段乌龙——只关乎酒兴,无关乎风月。梁文真却道:“无论如何,我会站在嫂子这边。”说得好像潘金莲对武松,似乎真的有些情义。
这哪里怪梁文真啊!《水浒》里,不正是有潘金莲心仪武松,出言挑逗,yu意**的桥段吗?但他却不知,他的出现,已经将历史做了些微的调整与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