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吃午膳时便有些心不在焉,她一心记着谢砚今日便要回府。
她不知他脚程快慢,也不知他到京城是先去宫里复命,还是直接回来疏雨轩?
心中有期盼后,那分分秒秒似乎被无限延长,她以往总觉得时间过得快,今日只觉度日如年。
顾念更不知晓,她对谢砚的这份牵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们必然算不得熟人,就更谈不上是彼此交心的朋友。
于她来说,谢砚是遥不可及的天边星,可她莫名想要向他靠拢。
她在想,或许等到谢砚真正了解她的为人,知晓她也不是那么差,他是不是也会认为这门婚事没有想象中糟糕?
顾念正按着那本《小相山记》出神,那墨研开许久,可她迟迟没有动笔。
眼眸回转到谢砚那行注解上,心中忽而像被焰火烫了一下。
也正是此际,清心神神秘秘地摸进次间,低声道:“姑娘,小侯爷回来了!”
顾念的神思霎时回拢,她面露喜色,忙搁下笔站起身,忽而又一迟疑,他回来了,可是并没有回疏雨轩……
这意味着,她并不能就这样冒冒失失地跑去见他。
清心走上前:“正听月梅说呢,她刚去库房领应季的果子,管事交代她给紫芜传话,说是小侯爷惯常吃的那几样都备好了,晚些差人送去书阁。”
顾念怔了怔,原来一回府没去杏园,倒直接回了书阁。
她想起李玉真对她的嘱咐,定下神思,这便有个顶好的由头去书阁见谢砚,还能不被人瞧出她其实期盼着谢砚回来。
她顿了顿步子,除去传话,她还想或许能与他多说会儿话,这便抓起案上的那本书,心怀忐忑地出了门。
她经过游廊,脚步轻快,畅想着一会儿要与如何谢砚开话头,闷头回忆着她看书以来的所感所想。
书阁就在前方。
她才停在廊下,就见紫芜拉上门走出来,她面上带笑,一回头瞧见了顾念,那笑凝在嘴角,有些发僵。
紫芜福身:“少夫人。”
顾念颔首,几步走上前,刚说了半句:“小侯爷他……”
紫芜忙皱了皱眉,抬起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公子一路奔波,马不停蹄连日赶回京城,这才刚刚歇下,少夫人动静轻些。”
顾念被说得脸色一滞,她何时喧哗吵闹过?笼共才叫了句小侯爷,怎被她说成好似有心作闹谢砚那般……
她不好与紫芜起争端,只得说:“母亲让我来与小侯爷说一声,他今日不必去杏园问安。”
紫芜点点头:“有劳少夫人。”
顾念只觉这话听着古怪,还没回过味来,紫芜又问:“少夫人可还有事?”
她这才恍然大悟,人家这是在下逐客令,言语里明晃晃的是不欢迎她到书阁露脸。
顾念捏了捏手里的书,心中漫起一丝难堪。紫芜分明瞧见了她手里的书,她没法子又这样带回去,否则心中偷藏的企图便叫她彻底看穿。
顾念将书递了过去,“哦……我本还想将书还给小侯爷。”
紫芜一笑:“交给我吧,待公子醒来叫茶水,我会把书放回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