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璟没有和别人g0u通倾吐的习惯,这两年更甚,只是垂眼站起来,留下一句浅淡的“没事”,就拎着外套往外走。
“你最晚待到八点。”
“哦,”杜峰看了眼现在的时间,点点头应了,“好。那你现在回家吗璟哥?”
回答他的只有裴时璟的背影,还有“嘭”一声,包厢磨砂玻璃门合上的声音。
裴时璟走了。
但他也没回家。
九月的日光尚还鼎盛,小巷和大路上的人都寥寥,同龄人更是无几,他眯了眯眼,沿着街边台阶漫无目的走。
卫衣兜帽拉到头顶,遮住上半张脸,双手揣在兜里,倏然停步,抬头一看,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
门卫的老大爷远远瞥见他,还冲他招手,“再不进来要关门了啊同学,被抓住了要记午休迟到的!”
裴时璟停了一会儿,没答,视线掠过午后的校园,看见教学楼的玻璃窗在yan光下熠熠闪着光。
c场塑胶跑道是一种深沉的暗红se,中央的人造草坪绿莹莹,偶有几个穿校服的少男少nv从中间说笑着穿行而过。
青春美好到了灼眼的地步。
他隔着一条街的距离,遥遥望了一会儿。
半晌,裴时璟单手扯住黑se卫衣帽沿边缘,又往下拉了拉,把手里的外套团了又团,忽略掉身后门卫大爷的呼喊声,转身走掉了。
那才是阮嘉梨该待的地方。
她就该呆在yan光明媚,只需要吹一阵风就能扬起裙摆的地方。
关于阮嘉梨的记忆有很多。
b如放学后一起回家的林荫路,b如在楼梯上并肩而行时,不经意擦过的肩膀,b如坐在公交车靠窗位置上,共享过的同一副耳机。
少年时代的情感总是蒙着一层纱,透过一层要破不破的网,朦胧地望向对面的人。
影朦胧,人也朦胧。
但有一点裴时璟可以确定,他今天的话太过了。
她应当会生气。
像儿时隔壁班的另一个小孩抢了她的书,在上面写上不太好的话语,哪怕只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阮嘉梨也真真切切地生气了,从此以后没再跟他说过话。
他不知道她会生气么?
他b任何人都清楚。
但他还是说了。
会后悔么?
不知道。
彼时裴时璟还不知道,反复犹豫与纠结,其实就是后悔的一种t现。
脚步踏上单元楼第一级台阶,声控灯应声而亮,昏暗地照亮拐角与水泥地。
夜se已至,裴时璟垂着眼,一步一步缓慢地踏上台阶。灯亮后灯又灭,一层一层,直到三楼。
唯一一层坏掉的声控灯不太灵敏,直到人踏上好几级台阶后,才闪了闪,慢吞吞地亮起,同时也映亮了半蹲在他家门口的人。
少nv像是等了很久,听到声响后站起来,还因为腿在发麻而轻微踉跄了一下,不动声se地r0u了r0u小腿。
阮嘉梨站直了身t,一时半刻没有说话。
裴时璟脚步停住,站在楼梯中央看她。
地势原因,他此刻要b她矮一截,需要轻微抬起下巴才能看清她。
少nv背着光,站在两户人家的中间,更偏向他家门口一些。
b起下午的马尾,此刻的黑发要更松散,偶尔掉落一缕发丝,被灯光镀上一层白边,好像在发光。
很鲜活,也很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