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不会是武晖的!”我急声喊着,边大步往楼梯跑去,腰适时地被身后的人一把揽住,吊儿郎当的语声响在头顶:
“傻啊你,老爷只是要和我商量点事情,你先去吃饭,等会过来一起讨论。”
他说着就顺势放开我,朝着老爹点点头。
“是,老爷。”
一顿饭,明明山珍海味,我也明明饿到眼睛泛花,但就是没有任何胃口。应该是热闹的一张桌子,现在只是安静地坐着我和康顺,尤其,康顺还是一个完全可以忽略掉,且没有任何想要强调自己的存在感的人。
“不合胃口?”没有存在感的人突然主动开口说话,我愣了愣,摇摇头,拿着筷子戳着米饭,半偏了偏头问:
“康顺叔叔,武晖为什么会来我们家?”
我进来的时候,武晖已经在了,而且常年只跟康顺混在一起,我甚至至今都不知道他的父母亲人是谁。
“他是我在火车站捡的,”康顺无声地夹了块排骨放在我的碗里,回忆了一下继续说,“跟着一群人逃难来的金城,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垃圾桶里翻东西吃。”他讲得很慢,眉宇间也只是偶尔有些淡淡的折痕,看不出任何情绪,却分明是有几分感怀的。
我轻嗯了声,抬手制止他下面的话,夹起排骨低头咬了一口,味道还是一样的可口,但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不舒服得很。
“你呢?”我把筷子放下,双手放在桌上,认真地问他,“你为什么会加进廖盟呢?”
康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勾了勾嘴角,原本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都跟着生动了不少,也许是他这样突来的柔和叫我心情也放松了些,脑袋也清明了,想了想,知道自己这话问得像是在质疑他的忠诚,我撑了撑额头,无力地放弃追问,转身朝身后的吴妈吩咐:
“吴妈,我要吃爆炒虾仁!”
吃过饭后,还是没有见老爹他们出来,我在门外徘徊了许久,终于抬手敲门。
“进来吧。”老爹的声音听不出异样,我暗自吁了口气,知道他们至少没有吵起来,毕竟,即使知道那个女人绝对不可能是武晖安排的,但是,廖家堡的仆佣的筛选,一向都是经过几道关卡的,康顺是最后的一关,而通常情况下,过了武晖那关的,康顺如果忙碌了些,也会直接点头同意让人通过。
而那个女人,严格说起来,还是武晖的疏忽的责任了。
“小珠,过来吧。”老爹把一叠东西放在桌上,抬手让我过去,“这两天,哪儿也不许去,把这些东西都背熟了。”
我还没会过意来,武晖已经幸灾乐祸地在旁边煽风点火:
“好几年没见你背书了,还真是挺怀念的。”
我白了他一眼,走过去接过那厚厚的一沓纸,低头翻了翻,眉心皱紧,不可置信地抬头瞪着老爹!
“为什么我要考检察官!”我知道自己在偏激,而且还一直朝着最极端的方向思考问题,可是!既然是那个叫蔡曼的女人首先放弃了我,我难道连拒绝和她再有交集的权利都没有吗?
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这算什么?
“你必须考!”说到态度,老爹这次竟然比我还坚定固执,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廖家堡护了你十七年,不可能护你一辈子!她是你亲生母亲,她可以保护你!”
“你才是我爹!养了我这么久,想撇下就撇下,你问过我的意见没有!廖凯瑞!”
往常,每次我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都会是我自己率先忍不住笑出声来,因为老爹的这个姓氏,配上什么都显得格外好笑,还记得当时他很是自得跟我介绍廖盟这个组织时,我趴在床上笑得乐不可支,一个劲儿地想着,真萌呐!
可是,这一次,我连笑都笑不出来,试了几次,嘴角都是僵硬的,许久,却还是我我主动软下声来,第一次这么乖顺地说话:
“老爹,我不想离开。但如果是你的要求,我至少会去考。”
武晖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看向窗外庞大的夜色,没有接话,老爹则是转开眼看着桌上的相框,那里是我和他,康顺还有武晖,唯一的一张合照。
这张照片的由来也有一个典故。
那是我满二十周岁时的礼物。
大清早老爹就带着一帮子的人敲锣打鼓地叫醒我,又安排了几个手巧的女人给我盘发穿衣,害我以为自己是要准备嫁人了,结果一到目的地,才发现是来拍艺术照的,而且这么一路声势浩大地来到影楼,差点让人家店长以为是来砸场子的!
我向来自诩自己长得还算能见人,于是果断拉着武晖的袖子询问:
“我们能换个庆祝方式么?”
武晖笑地跟做贼似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