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伯爷!”罗怀秋和侍卫惊叫着都要去扶罗怀夏,罗怀夏摆了摆手,捂着肚子从地上起来,“没关系,沈克你不必自责,是我叫你别留手的。”罗怀夏舒展了一下筋骨,转头向罗怀秋笑道,“喜娘,有什么事吗?”罗怀秋将事情与罗怀夏说了一遍,罗怀夏听罢沉默了一会儿,道:“张十一郎是否如此高风亮节还两说,或许他只是单纯不想娶你。”这话说得罗怀秋忍不住挑了挑眉毛。罗怀夏摸着下巴继续道:“张十一郎是幺子,很得张吴氏宠爱,嫁娶又是人生大事,若张十一郎坚决反对,恐怕张吴氏可能还真会顺了他意。不过光凭张十一郎恐怕还不够,我们要添些助力。”罗怀秋歪了歪头,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哥哥你也是支持我不嫁到张家的吗?但是那样张家会不会觉得咱们家不识好歹,从而为难罗家?”罗怀夏笑了笑,“现在还不算为难我们吗?”罗怀秋垂下头,声音低落地说:“但是母亲希望我嫁到张家,这样可以保全罗家,可以让天恩平安无忧地长大。母亲甚至愿意放下张居廉和王臻害死爹爹的仇恨……”“父亲没死。”罗怀夏皱眉打断罗怀秋,“父亲的侍卫沈都从福建回来带了消息。父亲若是回来,就是为朝廷立下大功,张居廉和王臻的构陷都是狗屁。”“爹爹、爹爹他……没死!”罗怀秋惊异地睁大眼睛,“那爹爹现在身在何处?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是爹爹故意不让人放出风声还是王臻截断了爹爹的消息?”罗怀夏按住罗怀秋的嘴唇,“先别问这么多,你只管放心,爹爹现在是自由身,旁的事情我还没法同你讲。喜娘放心,你不用委身张十一郎,罗家也可以护得周全。”罗怀秋盯着罗怀夏左肩后侧的溪山行旅图好一会儿,直到罗怀夏困惑地低头看了看肩膀,罗怀秋才回过神,开口道:“哥哥,如果我嫁给一个足以压制张家的人呢?”罗怀夏拳头握紧,脱口而出:“你要嫁到东宫?”这回换罗怀秋发怔了,罗怀秋反应了一会儿才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殿下比我还小呢,而且咱们家的身份也不可能上玉牒封妃。”罗怀秋顿了顿,继续道,“况且,天家恐怕也不见得会袒护我们罗家。”罗怀夏用眼神询问罗怀秋。罗怀秋叹了口气,将张十一郎暗示她对罗家开刀可能是皇上的旨意告诉罗怀夏。趁罗怀夏还在沉思,罗怀秋大着胆子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哥哥,如果是叶限呢?”罗怀夏好像被打了一拳,瞬间从沉思里清醒过来,震惊地看向罗怀秋,“你什么意思?”“文臣与武将间的矛盾向来难以调和,原本咱们家与长兴侯又是勋贵里难得能与张居廉分庭抗礼的,现在我们罗家倒了,长兴侯府怕是也只能韬光养晦一阵。与其任由张居廉蚕食咱们家原本的势力,不如与长兴侯府合作,我们不用与张家虚与委蛇,长兴侯府想来也乐得增添助力。”罗怀秋难得冷静地分析,看向罗怀夏眼神坚定。罗怀夏似是没想到罗怀秋能有这般见解,眼中划过一丝怜惜,抬手摸了摸罗怀秋的发顶,沉声道:“难为你能想这么多。”罗怀夏拍了拍罗怀秋,嗓音放轻柔了些,“但是喜娘,无论对象是谁,我都不会让你牺牲自己的姻缘。”罗怀秋闷在罗怀夏的怀里,低声道:“可是哥哥你真的有把握摆脱张居廉的控制吗?一切都是要仰赖爹爹能顺利回来,并且成功翻案吧?如果……”罗怀夏用力箍了箍罗怀秋的腰,“会成功的。”罗怀秋沉默,不是她轻视罗怀夏的能力,而是因为对手是张居廉。罗怀秋不去提这个话题,又捡了些今日读书时遇到的问题问罗怀夏,两兄妹闲聊了一会儿,罗怀秋就离开了。罗怀夏看着罗怀秋离开,想起罗怀秋的话,心头隐隐有些不安。罗怀秋所言其实与曹许申向他建言的一般无二,只不过曹许申并未提出以结亲为手段。作者有话要说:罗怀秋:不如我去勾引叶限吧?罗怀夏:住口!我不允许!叶限:听起来不错?陈彦允:大家好,我来打个酱油。【对不起,今天更得太晚了……】☆、退亲“世子爷,左都御史侯思初侯大人今日上疏弹劾王臻,并命令福建道监察御史开启刷卷。”李先槐将一沓卷宗递给罗怀夏,低声道。叶限看着李先槐整理的情报,懒洋洋地道:“侯思初这油盐不进的老顽固,要他做点事真难。”李先槐嘿嘿笑道:“是哟。不过还是世子爷您算得准。侯思初大儿子是嘉靖四十二年的进士,到今天都只是个户部照磨所照磨,王臻恰好做过户部郎中,俺就命人照您说的,趁那侯照磨在胡玉楼喝酒时说是王臻故意为难他,才一直让他做个小照磨。”李先槐奉承了一通之后见叶限面无表情,也就讪讪地住了口。“世子爷,那原武定侯侍卫带来的东西,什么时候……”李先槐小心翼翼地问叶限。“先等等,王臻现在的麻烦还不够大。”叶限皱了皱眉打断李先槐,想到曹许申献给他的那个东西,叶限就觉得反胃,“那玩意儿能保存多久?”李先槐想了想,答道:“差不多半年吧。就是后来时间长了,血肉会干掉,可能有点变形。”叶限听到李先槐的描述就觉得恶心,嫌恶地道:“武定侯真是有毛病,叫人带这么个玩意儿回来,还不如直接把活人扣回来。”李先槐默然,要是能把王铨一个大活人带回来,哪儿还有现在这么多麻烦事,武定侯说不定都已经成武国公了。叶限弹了弹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对李先槐说,“行了,把这些卷宗带上,去醉风阁。”“贵客可有预订?”侍候的小僮带着礼貌的笑容迎上来问叶限。“翠微上房。”叶限挑剔地打量了一番酒楼的装饰,也不得不承认主人家的品味不俗。小僮训练有素地将叶限引到二楼的小雅间,打开隔扇门,恭敬地行了一礼就悄无声息地退下了。“世子爷。”罗怀夏盘坐在罗汉床上,将冲好的碧螺春推到对面,转头向叶限笑了笑,“请坐。”叶限撩起前襟坐到罗汉床上,举起茶盏闻了闻,又放下,抬头看着罗怀夏,“伯爷倒是好雅兴。光这醉风楼,一年就能有万两白银的收益。张居廉就算把罗家贬为庶民,你们怕也是能够继续锦衣玉食。”罗怀夏仍旧微笑,“罗家若是没有这点底气,哪里还敢与世子爷谋划?”叶限不置可否,松开团领处的盘扣,“曹许申已经将王铨的首级给我了,你手里还有什么底牌?”罗怀夏捧着茶盏小呷了一口,垂着眼睛答道:“王铨的首级有没有用你我心知肚明。若张居廉不愿相信福建倭患已平,那就算是押着活着的王铨去见皇上,那也是假冒俘虏。”罗怀夏搁下茶盏,“世子爷,罗家复起的利害,想必曹先生也与您说过了,忠阙不再赘述。我就问一句,您愿意帮我这一回吗?”叶限冷笑,“你以为侯思初是胸怀大义所以才去弹劾王臻?”罗怀夏愣了愣,展眉笑道:“世子爷言出必行,实有君子之风。”自打罗怀秋上次去了张家以后,大小勋贵又对罗家热络了起来。罗怀秋接连收到了好几家小姐的请帖,但她都不怎么有兴致参加。“小姐,永阳伯府二小姐给您下了帖子,邀您十七日到府上一叙。”何庆媳妇替罗怀秋捡出一张印着百蝶穿花图的笺子,递给她。杜二小姐?罗怀秋想了想,还是决定接受这请帖。毕竟她与杜五关系不错,而且她也不可能一直躲在家里不出门交际。“杜二小姐还叫了哪些人?张六去不去?”罗怀秋又想起杜二小姐似乎与张六交情也不错,她可不想再遇上张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