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珑和海则刚相视一眼,停下脚步来。
“这衙役既是我介绍来的,又做出这样不知好歹的事来,理应由我就地处置才是。”史主簿道,“这件事我也无可推脱,他确实与我有些关系,我也有责任在。所以下官是想,可否占用二位片刻?我现在就把这件事解决了,两位帮我把把关,看这样处置是否合适。”
海则刚觉得史主簿这样未免有些过于谨慎了,林珑毕竟不是府衙里的人,完全没有必要参与进来。他看向林珑,一副“你拿主意便是,不想管这烂摊子就不要管了”的表情。
林珑虽然不愿意再掺合进来,却觉得毕竟是自己和海则刚府上的人起了冲突,现在多腾出些时间来也无妨,左右不过是在一边听听那史主簿如何发落此人罢了,就当是给她的海哥哥一个面子了。
所以林珑略一点头,同意了史主簿的建议。
史主簿再三谢过之后,转身怒目瞪向跪在地上的年轻衙役,喝道:“来人!把此人拖下去,杖责五十大板,再去吏目那里报备,罚银二十两,即刻赶出府衙,用不再录用。”
听闻这样的处置,那年轻衙役脸上最后的一点血色也褪尽了,瘫软在地上。直到有人来架他进去领罚,衙役这才回过神来,声嘶力竭地喊道:“史大人!史大人求您饶了小的!您不能这样对我啊史大人!我家中还有个老母,还有妻儿要照看,求史大人饶命啊!”
衙役的呼喊声渐渐远去,一时间看热闹的路人都安静下来,大家都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林珑也怔住了。
这,未免罚得太重了些吧?
看刚才那小衙役的身手,是必定没有半点内里的。这五十大板打下去,只怕要去了半条命去。如此不说,还要罚二十两银子?只怕他不吃不喝两年挣的钱也还不上来,更何况他还有家室?
想到这里,林珑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道:“史大人,这责罚是否太重了些?他与我起了冲突,也确是因为我先前的态度有些蛮横了些。他虽然有错,却罪不至此吧?”
海则刚点头,道:“确是罚得重了。吉军,还是酌情减……”
“大人,林大小姐,这件事下官自有分寸,”这位史主簿却打断了林珑和海则刚的话,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道:“此人仗着与我有些交情,就敢这样为非作歹。正是如此,下官才更要重罚,方能以儆效尤。更和况,他竟敢惊扰了林大小姐,实在罪无可恕。”
你自有分寸?既然自有分寸,那还要我们留下来帮你把什么关呢?把关不过是个幌子,做戏给我们看才是真的吧?
林珑在心中腹诽,看那史主簿就越发不顺眼起来。
可他这番话在海则刚这个榆木脑袋那里却很是受用,海则刚闻言竟点头道:“你既然能这样公私赏罚分明,我们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依你的办法处置吧。”
林珑刚想张口再说什么,却被海则刚拦了下来。
“我们先进去吧,让你卷进这桩乱子里来,实在是我的过错。”海则刚说着,满脸愧疚地领林珑往府衙里面去了。
林珑几乎是被海则刚拖着进了后院,她有些不满地道:“那衙役再怎么错,也不应该罚得这么重吧。如果真要这样惩戒他,按理应该连我也一并罚了才是。毕竟这件事我也不是完全没有错的。是我之前态度过于生硬了些。”
与刚才在外面的一脸严肃不同,此时听林珑这样说,海则刚笑了起来,道:“你是楚王府的大小姐,怎么能与个衙役相提并论?”
没想到自己的发小也会讲出这样的话来,林珑叹息道:“出生卑微的人,就应该活该没有人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