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先生,你这是要干嘛?”
“这还用问,当然是救人了。”钟恒边做着准备工作,边说道,“麻烦你准备下手术刀、针线和口罩帽子。”
虽然钟恒要的东西箱子里都有,但他不是傻子,绝不会放着现成的不用,用自己的。毕竟这些东西也是用钱买来的,他辛辛苦苦赚钱并不容易。
不过陈维没这些顾忌,连忙派了名年轻医生去取,自己继续留在现场等候差遣。
一分钟后,钟恒已经全副武装地站在昏迷不醒的司机面前,陈维则站在一边,扶正司机的头部,作着固定位置的工作。
其他几名医生站在周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今天坐镇急诊中心的是张涛,作为一位在职十年的神经外科医生,连他都不敢乱来,才三十出头的钟恒凭什么来救人。
“交给这么个外人,到底行不行啊?”
“张主治呢?他怎么不来?”
“听说一看到电钻就逃了,正在救护车里发呆呢。”
“不会吧,这么没用啊?”
“这能算没用吗?哪儿有在大马路上给人开颅的?要不你来试试?”
听着远处不停传来的喇叭声,以及周围的指指点点,钟恒深吸了几口气。等他稳定了情绪后,便拨开了司机的头发,找准了钻孔的位置。
钟恒先用小刀剃去了一小撮头发,快速打完麻醉剂后,再用刀片依次划开头皮和骨头外的骨膜。等做出一个完整的开口,他便打开了手里的电钻,寻找好角度后,对准这一点钻了下去。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动作也不拖泥带水,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想太多。几声清脆的钻骨噪音过后,钟恒放下了电钻,用纱布擦去了一些血迹。由于没有了阻挡,一小块粉白色的物质,透过小孔进入到了钟恒的视线中。
周围围观的人还以为,那位手持电钻,全身黑衣的人,正在想办法撬开金属架,准备把司机救出来。可只有在现场的几位急救员才知道,这位刚过三十的男人正在做着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整个减压引流手术分成三个部分,首先是钻开颅骨,然后穿刺引流,最后固定缝合。一般,外行人都认为钻开颅骨最危险,但只有内行人才知道,接下来的穿刺过程才最考验手术者的技术和经验。
周围那些医生自然而然停下了议论,屏住了呼吸,豆大的汗珠一滴滴从他们的额头滴下,现场静得只能听见远处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即使在手术室内,脑室穿刺也有着一定的风险。现在钟恒手里没有手术室配套的各种仪器,为了提高速度,细节步骤也被简化了很多,所以,这些风险也会被无限放大。
一旦穿刺角度和深度有误,那很可能导致颅内出血甚至突然水肿。真要出现了这些并发症,这些医生恐怕就要真的放弃了。
钟恒拿起套有引流管的穿刺针,深吸一口气,缓缓将针头刺入脑中。看着他手里的针头慢慢深入司机的大脑,那些急救员焦急的心被纠得更紧了。有些人甚至双手抱拳,希望老天眷顾这个司机,千万不要出事。
钟恒不断推进穿刺针,当他觉得向前推进的右手失去了阻力感后,便马上停手,拔出穿刺针的针芯,只见一滴滴无色透明的液体顺着引流管,从末端缓缓流了出来。
这些液体就是脑脊液,释放了这些脑脊液后,司机的颅内压终于降了下来。同时,那些只会干看着的年轻医生们,也大松了一口气。
陈维一手继续固定着司机的下巴,另一手用镊子固定住引流管。钟恒则迅速抽出针线,将引流管缝在头皮上。当一切都结束后,他再用纱布包裹住引流管的末端,同时再用胶带把引流管整个贴在他的颈部,稳稳地固定住。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钟恒就把司机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等他停下双手,看着自己的杰作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钟先生,你的技术真是……”陈维翘起大拇指,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这个男人,“在国外,恐怕也没人敢这么干。”
虽然脑室穿刺引流在神经外科的领域内,并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手术,可这里毕竟是室外,没有无影灯,没有固定器,更有严格的时间限制。
其实真正让陈维信服的,还是钟恒的勇气。他那种无论做什么都要救人的勇气,在现在的这种大环境下,实在难能可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