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那便正正经经的请安,按着母亲起身的时辰来就行,又何必让他在门口等那么久,即便他来早了,那也该叫去屋里,外头的天多冷。”方俞道:“所幸乔鹤枝性情温婉,若是换了个泼辣的,回娘家诉苦那头再闹过来岂不是鸡犬不宁。”
“他敢!”陈氏一拍筷子:“真敢闹过来就把他儿子给休了,一个下堂小哥儿,他乔家再有些银两也别想再找着好人家把他儿子嫁出去。”
“作何不能好好相处,非要这般闹腾,母亲是想把他休了再回芳咀村住我也没话说。”
陈氏的声音小了下去:“这宅子一开始就是给了咱们家的,就是以后真散了那也是咱们家的财产。”
见方俞脸色越发阴沉,陈氏收了话头:“好好好,他身子好之前娘不喊他站规矩了还不成吗?”
“母亲最好说到做到。”
一顿饭母子俩都没怎么吃的舒心,方俞早早放下筷子回了书房。
母子俩这头吃了饭,丝雨已经赶着早买了羊肉回来,乔鹤枝便迫不及待换了衣裳去小厨房里忙活。
家里有一大一小两个厨房,原本当初只开了大厨房的火,但乔鹤枝身子弱时常吃药,陈氏心里嫌弃,怕同吃同住染了病气便让小厨房也开了火给余鹤枝煮药做饭。
乔鹤枝虽然从小生活富足,但从不野蛮骄横,刺绣汤饭一直都在认真研习,尤其做的一手好饭食。
“这羊肉很新鲜。”乔鹤枝翻看着篮子里带骨的羊排,肉质弹性没有异味还不粘手,忍不住动刀把羊肉一块块留成小指厚度剁开,留出一截肋条。他一双葱玉般的手给羊排涂抹着香料,眼里含着笑意:“好久未下厨了,他不嫌弃才好。”
主仆俩在小厨房里忙碌,虽小厨房这头没两个下人打点,但是乔鹤枝下厨这等稀罕事还是很快就在下人里传开了。
奴婢婆子都在小厨房外头偷瞧。
“这乔家小公子竟还会做汤饭,倒是稀奇了。”
“好端端的如何自己下厨?又不是没人伺候?”
“你傻呀,这亲自下厨定然是为了去讨好主君啊,嫁人一个月了还没得和夫婿同房的恐怕也独咱们宅子里这个了,那能不使点心思。”
“倒是真有些心思的,都引得主君和老太太起了龃龉,老太太现在都还气着呢。”
“真的假的?那下午我去老太太那头当差可得小心些。”
“你们几个在门外作何,不去做差事倒是跑这儿躲懒了!”
丝雨端了盆洗菜水,瞧着扎堆的奴婢咬着耳朵,晓得这些个陈氏买进来的没有憋好屁,一盆水泼在外头:“去去去,该干嘛干嘛。”
“丝雨姐姐好大的派头,且不说咱们是活忙完了的,咱们也是归老太太差遣,干姐姐什么事。”
丝雨伶俐骂道:“不干我的事便别在小厨房这头晃悠,该在哪儿干活儿就在哪儿干活儿去。”
“丝雨。”乔鹤枝出声,婆子奴仆们顿时没了声儿。
乔鹤枝知道是在议论他,下人明里暗里嘲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今日能在口头上占些上风,也阻不了明日的口舌,管家权不在手里,他也不能真把他们怎么着:“都散了去忙,这头没你们什么事。”
“小箐小黎这俩丫头最是口舌多的,平日就是她俩挑着生事儿,一点都没把公子当正夫放在眼里,公子作何不让奴婢狠狠骂她们一回。”
“她们是老太太的人,若是没有老太太撑着,她们敢随意议论主子的事情?你和他们吵,正合了人的心意。婆婆现在也不让我管家,若是再跟那头的下人争辩,往后开口要管家权只会更难。”
丝雨没了话:“是奴婢莽撞了。”
“好了,以后谨慎些便是,生火吧。”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快午时,乔鹤枝小心着把煎的椒香冒汁的羊排装进了食盒,整个小厨房都是香味。
“丝雨,你瞧我今日做的菜可有往时好?”
“公子每次做的都好,食盒奴婢拿着吧。”
乔鹤枝却不给,两人往方俞的院子去,离暮苍小榭越近,乔鹤枝心里越是没有底:“好些时候没有做菜手都生了,我方才尝着似是味道咸了些,不该腌制那么久的,也不知他口味是咸是淡。”
丝雨心中无奈:“公子今天做的菜极好,主君定然也会喜欢。”
“真如此便好了。”
两人到了暮苍小谢,方俞的贴身小厮雪竹先迎了上来:“正夫如何过来了?”
乔鹤枝提着食盒,笑着晃了晃:“我做了些吃食送来给主君尝尝,想必看了一上午的书也饿了。”
“是炙羊肉吗?隔着食盒都闻着香味了。”雪竹笑着赞扬了乔鹤枝一番,却又不免遗憾道:“可是不巧,主君半个时辰前便出门去了,杨梁两位秀才邀了主君前去琼华楼对诗吃酒。”
“去了琼华楼?”乔鹤枝提着篮子的手一紧,脸上的笑意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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