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看有好戏要上演,都放下了手里的事情。然而作为主角之一的孟嫮宜却连一个表情都欠奉。陆徽音讨厌她这幅样子,明明她人都坐在这里,为什么对周边的事情充耳不闻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心里不爽,故意走到她身边踢了踢她的桌子脚,“你靠这么前我怎么挤得进去坐?”孟嫮宜往后退了退。陆徽音的脾气忽然起来了,“不够。”桌子往后又挪了挪。陆徽音看着她发顶,一肚子火气不知该往哪儿发。程嘉言觉得诧异,虽说陆徽音这人从小蛮横霸道惯了,但绝不是一个同女孩子计较的人,更别说欺负了,他是从来不屑于同她们过多来往的。“够不够呢?”孟嫮宜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仰头看着陆徽音,“还要不要再给你腾点地方,恩?玻璃心的陆姑娘?”陆姑娘三个字直冲陆徽音的脑门,他口不择言道:“你说谁是姑娘?”程嘉言的大脑还没下达指令手已经拉住陆徽音的胳膊了,他知道陆徽音偶尔会混蛋,但绝不至于动手打女人。于是他又尴尬地放开。孟嫮宜站起来,黑色的小脚裤和白色球鞋,甚至裤脚还卷了起来露出纤细的脚踝。有人眼尖,纷纷表示不可思议。“陆徽音,是你说的吧,美丽动人。”孟嫮宜抬起手放在他面前,“来,你来摸摸看,到底是那个动。”程嘉言站在两人中间一头问号,这是什么情况?他不过才一个礼拜没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陆徽音脑子跟不上这个节奏,英俊而稚嫩的脸孔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孟嫮宜居然让自己摸她的手?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来摸?孟嫮宜略仰着头,像是一个赐吻手礼给骑士的骄傲公主。“怎么,不敢吗?”陆徽音被刺激到了,“不就是摸一下手,我,我有什么不敢的?”话音才落就有男生吹了声口哨,“陆徽音好样的,摸一下,摸她手。”其余人跟着笑,跟着起哄,孟嫮宜冷着脸一一扫过去,教室里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刘顺峥夹着课本走到教室门口觉得纳闷,什么时候他带的班级会这么老实?这帮小崽子们可是连上课都没这么安静过。他推开门,里面的人齐齐发出一阵叹息,哎,怎么老师这个点就过来了,再过哪怕几秒就能看到好戏了。谁的心里,也跟着轻叹了口气。☆、-002--002-对于陆姑娘这个梗的由来程嘉言听到了好几个版本,添油加醋唯恐不够精彩的有之,天花乱坠臆想成疾的亦有之。但归根究底,去糟糠取其精华之后,事情是这样的。陆徽音在上课的时候问孟嫮宜叫什么,孟嫮宜在听课就没搭理他。这就惹恼了陆徽音,一把将孟嫮宜无意放在他桌上的笔丢出去,啪嗒一声,滚到孟嫮宜脚边。孟嫮宜冲他翻了个白眼,伸脚将那支倒霉的笔踢开,可好巧不巧,那支笔偏偏撞在陈琛的课桌腿上又弹了回来,正好停在两人中间。几乎是同时,两人都伸脚去踩。陆徽音到底是慢了一步,先是笔发出的破碎声,接着是他吃痛的闷叫声。他扭头恶狠狠瞪着孟嫮宜,孟嫮宜意犹未尽又碾了一下才把脚移开。“没见过你这么坏的女生。”孟嫮宜冷冷地瞟他一眼,“没见过你这么玻璃心的男生。”陆徽音气的发抖,“你,你说谁玻璃心?”“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的呢喃。”孟嫮宜扭头同他对视,剪影逆光,看不清容貌表情。“你是爱,是暖,是希望,可惜不是人间四月天。说的就是你,玻璃心的陆姑娘。”说着将写着陆徽音大名的物理书用力一掷扔出窗外。彼时的陆徽音语文一塌糊涂,半是不懂她这话是从何而来,半是隐约知道自己受到了羞辱。再见自己的物理书被她扔了,原本就腾腾燃烧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猛地站起来吼道:“你居然敢仍我的书!”孟嫮宜也刷地站起来,她虽有170公分,但还是矮了陆徽音半个头。两人的气势如虹互不相让,连讲台上正在上课的刘顺峥也呆住了。他抬手指着两人哆嗦着嘴唇,“你们,你们俩,你们俩给我到走廊上罚站去!”他自名校毕业以来代课至今也有8年时间,学生像流水一般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哗啦而过,从来没有哪个学生像这两人一样在课堂上就敢闹起来。关键还是一个男生一个女生,那阵势看着都要打起来才算完。他深呼吸几个来回,重新拿起书继续讲,瞥一眼门外,两人皆是瘦削却挺直的脊背像两柄利剑,他揉揉额角,陆徽音可谓天之骄子,家世相貌成绩,无一不是拔尖。虽说脾气容易暴躁,但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呢。倒是这个孟嫮宜,生的一副祸水的长相就算了,性格怎么看起来比陆徽音还要差劲?仇怨就此结下,有些猝不及防,有些莫名其妙。陆徽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反复地回想那天的事情,回想孟嫮宜站在走廊上回眸的那一瞥,目光干净纯粹,直接看进了他心里。他懊恼地捶床,如果重新再来一次的话,他恐怕还是会忍不住和孟嫮宜吵起来。程嘉言一路上终于听完了两人的恩怨纠葛,方朗朗笑嘻嘻地插话道:“是哪个?指给我看看呗。听说因为她的到来我们长冶高中四大校花要重新投票选举了。”方朗朗是方馥馥的孪生弟弟,在隔壁班,大家都认识,交情不算深厚,但也算的上是发小。“哧,就凭她?”陆徽音窝在绿化带里找物理课本,一脸的不屑,“你换上女装都比她好看。”“哎?真的假的?”方朗朗摆个妩媚的poss,调笑道:“看我美不美?”“你美你美你最美。”陆徽音直起腰把擦手的纸巾拍到他脸上,“快来帮我找书,一会儿天就黑透了。”方朗朗哼了哼,一边卖力地找书一边说道:“我怎么想起来过来跟你们搭话的,自己给自己找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冲这脾气,就算长得天仙一样也不能要,对吧?”他扭头寻求程嘉言的认同。程嘉言无所谓地笑笑,“只要陆徽音别主动挑事,我看孟嫮宜也不至于非要和你吵架。”“怎么就是我挑事了?”陆徽音不满地反驳道:“你没看到她那张脸啊,跟谁都欠她钱不还似的。读过两首诗就了不起啊,竟然敢嘲笑我的名字?”“陆徽音,林徽因,呀,难怪我总觉得你名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个女人名啊。”方朗朗一脸的恍然大悟。一把土兜头砸过来,方朗朗没防备被砸个满脸,他一边从嘴里吐土一边哇哇大叫,“陆徽音你有病啊,手里逮什么都敢砸,你就这么开不起玩笑?”“要不要我教教你,什么叫玩笑,什么叫挑衅。”陆徽音站起来,虎视眈眈看着他。这一圈朋友里面,陆徽音是打架最勇猛的,下手又快又狠,这得益于他父亲很小的时候曾遭遇过绑架,后来有了这个宝贝儿子,说什么都要他学些防身术。苦练十年,期间陆母闹过反抗过,始终撼动不了陆父的决心。陆徽音咬咬牙,血泪艰辛熬一熬也就过来了。方朗朗是典型的富家子弟,光动嘴了,动手从没占到过便宜。更别提现在的陆徽音个头猛长,他才不吃这个亏。他一边呸一边拿腿走人,“嘁,不说就不说,稀罕跟你玩。”天色阴沉,手机突然收到气象台发来的暴雪橙色预警信息。业城好久没这样隆重地向市民发布讯息了,可见这次的雪来势凶猛。程嘉言望着天色叹口气,陆徽音一屁股坐在草堆上也叹口气。他揉了揉脸,悻悻道:“哎肯定是最近福婶熬得鸡汤太补,所以火气有点旺啊。”“火是有点旺。”程嘉言甩甩胳膊站起来,“走吧回去了,草太深,天又黑了,找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