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州微微抬起手,止住助理的话音,“让人准备一个房间,对不起各位,有些事情要处理。”后面一句是对同桌的其他人说的。
李景州身份特殊,晚会的重点就是联络各界的人脉关系,看节目吃饭并不是重点,没有人会去触官方的霉头。
晚会就办在五星级酒店里,专门准备的休息间自然也不会差,布艺沙发柔软的像是一片云,李景州仰面靠在沙发上,却没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着力点,像是晕车那种糟糕失重感。
细小的冷汗,顺着他锋利的鬓角线条落进短发里,李景州的脸苍白中透出一股青色。
“先生。”伴随着敲门声,李景州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明明说过不准外人打扰的。
“先生,外面有一位姓楚的先生,说是捡到怀表。”
李景州坐直身子,直直看向门口的助理,“让他进来吧。”
朝歌和楚白对视一眼,彼此明白对方的心思,秦然松开揽着朝歌的手臂,他伸手整理了一下男人耳边翘起的头发、
“我在门口等你。”
深棕色的厚重房门在眼前慢慢打开,橘黄色的灯光明亮又不刺眼,整个房间都是天蓝浅灰的装饰色彩,沙发上的男人却一点不能让人感到愉快。
朝歌缓步走进房间,他只在楚白的记忆中看到过李景州,虽然当时楚白重度烧伤危在旦夕,可能连李景州的五官都看不清楚,但是这段记忆就深深烙在他的脑海里。
一生就动了这么一次心,却让楚白失去一切骄傲,甚至是生命,李景州的厌恶叱骂,让楚白在临死之前幡然醒悟,朝歌也说不清,对这个男人,楚白到底是憎恨还是感谢。
“楚白。”李景州冷着面孔。
朝歌从口袋里拿出钟表,“是你的吗?”
李景州沉默的接过怀表,抽出一张纸巾仔细擦拭表面,然后摁开表盖,深棕色的眼眸里罕见的泄露出几分真切的柔情。
“是我的,谢谢。”李景州将钟表仔细收进西装内侧口袋里,抬起头认真说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不过分的话,我都可以帮忙。”
朝歌自顾自坐下,李景州眉头微微一皱,看起来,楚白所求非小,他内心始终不想跟这个人有什么牵连。
“我不是来要求什么的。”朝歌左手手背托着下巴,他漆黑的眼珠看着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李景州的脸色很不好,皱起的眉头一直没松开。
“你和苏莹在一起了。”朝歌笃定的说。
李景州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他没有必要回应这个问题,“如果没有事,你可以出去了。”
朝歌嗤笑一声,双手翻转,白皙的手掌,手指修长。
“看到了吗?我什么都没有,你的地位和权势都远在我之上,李景州你在害怕什么?你觉得我能挑拨你们之间的感情吗?还是说你们的感情就这么不堪一击。”
“你觉得你的话可信吗?”李景州咬着牙关,喉咙里冒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朝歌立马嘲讽,“你看的的,你听到的,就一定是真的?李景州你太骄傲了,你以为自己无所不知吗?一个被苏莹玩弄的可怜虫!”
“闭嘴!”李景州怒斥一声,声音大到连自己的神经都一疼,他手掌撑住滚烫的额头,苏莹柔美的面孔在他眼前不断闪现,她的笑容,她的触摸,她的亲吻,都是那么清晰和温暖。
“我不知道你又有什么阴谋,楚白,苏莹心地善良,她不愿意赶尽杀绝,但我不是,碾死你不过是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李景州英俊的面孔有几分扭曲,喘着粗气,直白粗鄙的威胁朝歌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一个长在政治世家喜怒难猜的公子哥。
朝歌抿着的嘴角,轻轻勾起,果然是这样。
“嘁,杀我,你尽可以来杀,李景州,我楚白早就死过一次了,做出什么疯事都是有可能的,倒是你,李景州,啧啧啧。”
眼前的男人长了一张丑陋至极的面容,李景州一开始只在苏莹的口中听过楚白的名字,后来他在社交网络上也见过这个赞誉加身的大导演,不过是个人面兽心的渣滓罢了。
至于楚白生或者死,在李景州心里也并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在获得苏莹这件事上,楚白根本不是什么值得认真的对手。
可此时,李景州视线有些模糊,豆大的汗珠顺着眼头凹陷滑进来,微弱的盐分刺激着脆弱的眼睛组织,他哑着嗓子,愤怒的发泄心头无端的恨意。
“我要让你死,你这个小人,只会躲在阴暗的地底伤害苏莹,你伤害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人,你活该死掉,你这个丑八怪,你这个”
朝歌冷静端详眼前这个崩溃边缘的人,唐思思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苏莹根本不是什么颠倒众生的万人迷,她不会带来快乐,也不会带来和平,她不过是个控制人心以满足自己的怪物。
而李景州呢,已经逐渐变成这个怪物的最忠诚的仆人。
“痛苦吗?”朝歌笑道,“李景州,我可怜你,也感谢你,我失去了生命,但我觉得真相其实比生命更可贵,我想你,活在虚假之中,应该无时不刻活在痛苦之中吧。”
“不我爱她你”
李景州抬眼看去,瘦弱的男人的双眼,漆黑,一望无际,像是宇宙最深处的吞噬一切的黑洞,那种冰冷的注视,毫不留情的穿透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