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道:“我也有些乏了,待歇过后再与你说说我们锦门的趣事。”我笑道:“好。”转身时,我不经意地又看了眼那名唤作谷子的丫环,恰恰好对上她的眼神。仅仅是一眼,便让我的心咯噔地跳了下。以前我以为易容术里木四娘已是高手中的佼佼者,未料顾安却更甚她一筹。扮男子还好说,如今扮一个姑娘家,若没方才那一眼,我也认不出来。我咽了口唾沫。云裳对我含满深意地一笑。傍晚时,我和宇文墨泽一道用晚饭,周围并无任何侍候的丫环,仅有我与他二人。他道:“妹妹今日和云裳在外边赏了很久的牡丹。”我应道:“嗯,云裳门主钟情于牡丹,说了不少牡丹的故事。”我又笑着道:“云裳门主不仅仅武功好,也极有才情。”宇文墨泽搁下筷子,目光略有深意。“妹妹才是最好的。”我嘿笑一声,埋头用饭。许久不听宇文墨泽起筷的声音,只觉头顶的目光甚是灼热,让嘴里的饭菜也难以下咽。我唯好抬起头来,道:“哥哥怎么不用饭?”宇文墨泽问我:“妹妹可有注意云裳身后的那名丫环?”我心中砰咚一跳。“不曾。”他似笑非笑地望我,我按捺下心慌,镇定地道:“哥哥怎么突然说起丫环来?”宇文墨泽却是对我道:“妹妹可要记住了,在妹妹心里只能有哥哥一人。”话音一转,他阴森森地道:“妹妹定是不知哥哥有双火眼金睛,就算狗披了狼皮,哥哥也认得出来。”我佯作诧异地道:“哥哥的意思是?”宇文墨泽摸上我的手背,轻轻一拍,意味深长地道:“我们成亲那一日想必是好戏连连。”他又对我一笑,“这些话,妹妹不许和任何人说。”经过这些日子,我发现我的身子无法违背宇文墨泽的命令,但是心却不一样。比如那一夜他所说的,我心里只能有他一人。我虽是嘴中不受控制地应了声,但心仍然如旧。也就是说,宇文墨泽可控制我的身子,却控制不了我的心。只不过现在我晓得宇文墨泽认出了顾安,且似乎还在谋划着什么。我自是站在云裳和顾安那边,可是宇文墨泽给了我命令,我无法说出口。无数次想提醒云裳,可是话到嘴边,却像是活生生被人打了拳,只能含恨吞下。我瞧瞧云裳,又看看她身后的顾安,心中着急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云裳问我:“你怎么了?”我还未开口,便只听宇文墨泽的声音传来。“什么怎么了?”他话中含有笑意,整个人如沐春风般地在我身侧坐下,长臂一揽,他亲密地拥住我,指腹在我的腰间若有若无地摩挲着。我轻声道:“我方才正和云裳门主说起锦门的事。”云裳也道:“嗯呀。”“哦?锦门什么事?”云裳应答如流,“正在说我们锦门的那位二门主,前些时候,原先的二门主病逝,我便在下边的子弟里提拔了一人上来。”宇文墨泽对此并不感兴趣,云裳说毕,他拥紧我,旁若无人地在我耳边低声道:“妹妹昨夜睡得不是很安稳呢,可是梦见了什么?”我心中猜测出了他的意图。“……忘了。”我不愿在这里久待,刚想起身离开时,宇文墨泽忽然对云裳道:“你这丫环看起来很眼生。”云裳面不改色地道:“她已是跟了我十多年,每回办事都跟在我身边的。”这话里隐隐带了几分哀怨,言下之意想必是说宇文墨泽不曾在意过她。宇文墨泽问:“叫什么名字?”顾安回道:“谷子。”声音平静,模样也是不卑不亢的。我倏然想起我开始门主大人就开始减少戏份啦~~男主强势回归呀~~52成亲的那一日,是三月初七。两年前的这个日子,很恰好的也是苏锦阳和赵媚成亲的良辰吉日。想必那时的我定料想不到两年后,同样的日子,我竟会与宇文墨泽成亲,且还是二嫁。我任由丫环在脸上捣腾,目光放得有些远。窗外的朝阳初升,院落里的那株玉兰树染上了橘红的柔光,有护卫巡逻而过,脚步轻得似是没有声音。丫环在蘀我描眉,动作小心翼翼的。我略微沉吟,道:“我要去如厕。”离院落不远的地方便有个茅厕,我走得很慢,身后跟的人除了阿七和阿十外,还有四个丫环,看得出来都是懂武的,且周围还有不少暗卫。平日里并没有这么大阵仗,我暗自琢磨,莫非宇文墨泽遇上棘手的事情了?是以才让这么多人看住我?我佯作不经意的模样,问道:“阿七,怎么今日多了好些人?”阿七倒也没有瞒我,如实相告:“山下的镇子里来了不少朝廷的人,门主担心小姐安危,所以才派多了些人手过来。”宇文墨泽这回成亲,并未邀请武林各派,唯一来观礼的也就只得云裳一个,其余的都是魔门众人。我晓得宇文墨泽是怕被人知晓我的身份,若是江湖里传开我是人造人的消息,想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吉时到后,我执着红绸站在喜堂里,头顶有红盖头,我看不见此刻宇文墨泽是如何的神情,也不知……顾安和云裳到底想做些什么。喜娘高喊“一拜天地”时,我心中纵然有不愿,可最后在宇文墨泽的半强迫之下,我还是行了天地礼。喜娘高喊“二拜高堂”时,我也只能弯腰行礼。我蓦然想起,我和顾安行夫妻交拜礼时,苍邪突然出现还道了声“且慢”。不知此回又会不会有人出来捣乱一番……我出神地想着。就在此时,果真有道温和的声音响起——“且慢。”这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耳熟,只不过我一时间却也想不起究竟是何方神圣。离我极近的宇文墨泽浑身散发出一种不悦的气息来,此刻我甚至感觉得到喜堂里多了几分杀气。我刚想要掀起红盖头,手还未碰到,就被宇文墨泽握住了。他道了句,“不许动。”我浑身顿时僵硬起来,渀若被人点了穴道一般。“本王恰巧经过,听闻宇文门主成亲,特地来观礼。”微微一顿,他又道:“且今日本王还有件秘事要与宇文门主相谈。”自称本王……我想起来了,是隆亲王,顾安的义父。宇文墨泽冷哼一声道:“王爷这是不请自来么?”隆亲王却道:“莫非宇文门主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他压低了声音,轻飘飘地道了四字:“玄飒的死因。”宇文墨泽久久未有回应。这一年多以来,我也知晓宇文墨泽一直在查询当年玄飒的死因,如今听隆亲王这么一说,我心中不由讶然,莫非玄飒的死因与朝廷有关?整个喜堂鸦雀无声的。宇文墨泽沉声道:“当真?”隆亲王声音里极是自信,“本王孤身一人前来自是有把握。借一步说话?”宇文墨泽答应了。他刚走几步,忽然又走了回来,直接揽上我的腰肢,他低声同我道:“和我一起去。”僵硬了许久的身子在听得此话后总算松了下来,我下意识地就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