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纨长叹一声,“当初我便对今日之事有了几分猜想,可若我早出来拦阻,或许——”他地盯着九卿虚弱的面容看,无奈极了。
赵纨是何等人,初次相见,震惊于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容,就派出人将她查了个底朝天。可以说,除了江九卿在翠环山上之事他还不曾了解外,她在江湖上犯下的每个案子,他都一清二楚。
就算还不知江九卿所图为何,也能猜测出一二。
“罢了,事已至此,你就放下心来,好好留在这里休养身体。”赵纨将九卿抱到为她准备好的闺房内。
不一会儿,得到消息的宁珑,就提着药箱来到屋外。
叩叩。
“进来。”赵纨头也不抬。
宁珑面若冰霜,即便是对上赵纨也是一样。
她冲赵纨淡淡施了一礼,来到江九卿床边,从药箱内拿出棉包展开。厚厚的棉布内包裹着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她从中抽出三根,迅速插在江九卿身上不同穴道之处。
第三根针堪堪落下,江九卿一声低吟,已经有了几分意识。
宁珑又取出一枚碧绿药丸,捏开九卿下颚。药丸一入喉中,便化为一道暖流,冲着身体的四肢百骸散开。
这是千金难求的回春丹,用在江九卿的身上,实在是大材小用。
可这是赵纨看重之人,若是用在她身上,又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在赵纨看不到的角度,宁珑冷淡的目光落在沉睡之人的面庞上,忽然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颇为怜悯的微笑来。
她是跟在赵纨最久的人之一,很多事情她都清楚。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打从心里为将就情感到可惜。
或许没有被赵纨找到,才是她的幸福。纸毕竟包不住火,真相总有大白的一日,到了那时,你要如何?
宁珑收回目光,整理药箱,准备告退离开,却被赵纨叫住。
“小宁珑,你若是九卿,是会选择放弃,亦或者是奋起直追,势要让她原谅自己呢?”赵纨含笑之语从身后飘来,看似漫不经心,但听在有心人耳中,却宛如耳畔炸开的惊雷。
宁珑盯着门框上的花纹,没有回头,极为平静道:“若是我,就决计不会陷入这种僵局,从一开始,我就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取得那样东西。即使退一步,拿到了东西的我,就再不会回头。”
“哦?”赵纨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地话语,“你若是正如此冷面冷心,又为何要在毒死那名男子?”
宁珑心神一震,旋即释然。
不论是她,或是她,从未想过,她们做的事情能够逃过赵纨的眼线。
只要在赵纨掌控的地方,眼线就无处不在。若是赵纨愿意,他可以事无巨细的知道他们每日所见何人,所做何事。不过是信任这些老手下,才愿意将那链子放的长一些,给她们点自由。
赵纨所说的这件事,发生在两月之前。确如他所说,宁珑在画脂坊的一位客人身上下了药,直到许多日后,对方才毒发身亡。不精通毒术之人,只以为是暴病身亡。又有谁能够想到,竟然是宁珑动的手?
这件事过去了这么久,宁珑本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但没想到,还是被赵纨知道了。或者说,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
宁珑语调愈发冰冷起来:“他敢对我动手,便足够他死百八十回。”
“事情果真如此么?”赵纨玩味的看着傲然挺立的背影,却也不说破,“算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只是我希望你记住你的身份,我的容忍并不是妄为的底牌。”
“是。”
“走吧。”
宁珑关门离开后,赵纨轻笑了起来:“既然早就醒了,又何必要继续装睡?”
宁珑一番施针,再加上一粒回春丸,九卿本就非弱女子,有了这段时间,醒来也是正常。
只是她没想到,会碰上赵纨训斥宁珑。她虽不知他们所谈论的事是什么,可以知道赵纨是在震慑宁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