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床的时候闻炎揉着眼睛出门,把客厅做早饭的外婆吓了个半死。“小炎什么时候来的?”外婆笑。“昨天和他看电影,睡着了。”闻炎凑过去,“做的什么好吃的?”“糍粑。”外婆给他夹了一块,闻炎低头咬了一口。“你刷牙了吗?”周景离那么大个人突然杵在那儿,吓人,闻炎被抓的一个哆嗦,被红糖呛着了。闻炎嘴硬,“你管我。”说完冲厕所刷牙去了。“我今儿有事。”闻炎低头吐牙膏沫。周景离站在旁边挤他,用屁股一顶,冷漠道:“哦。”“我下午才回来。”闻炎接着说。周景离脸上挂着水,抬头看他,“奥。”闻炎被气死,瞪人转头跑了。周景离洗漱完出来发现那小子没了人影,转头笑着问外婆,“真跑了?”“嗯。”外婆抬头,“骂你来着。”“骂我?骂我什么?”周景离笑,低头吸了两口米粥。外婆说,“没良心。”周景离低头笑的肩膀颤,他觉得自己挺有良心,倒是闻炎没良心,变脸跟玩儿似的。“你妈妈打电话了。”外婆突然出声。“嗯?”周景离那一瞬间有点措手不及,心里面一紧,害怕了。“说什么?”周景离说话速度很快。“她说她过两天就回来。”外婆看着周景离,叹了口气,“让你收拾好东西。”周景离手指那一瞬间软了,有种筷子都要捏不住的感觉。来的时候恨不得赶紧走,这会儿倒是不愿意了,难受了,心里憋得慌,吐一句话都难。周景离吃完了最后一口饭,盯着碗,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知道了。”“小离。”外婆突然叫了一声卧室门口的周景离,“常过来玩儿。”“好。”周景离转身就把卧室门关了。来的时候有多难受,现在就有多难受,或许比来的时候还要难受。他又从一个熟悉的地方离开,重新去一个不熟悉的地方,见不熟悉的人,变成以前那个不爱说话冷淡脾气差的周景离。闻炎。大概遇不见第二个和闻炎相似的人了。周景离躺在那还有余温的单人床上,手臂朝旁边摸了一把。就剩最后一点儿温度。周景离翻了个身子,趴在另一半的枕头上,闻到了不属于他的味道,但又格外的熟悉,那是属于闻炎的味道。说好的一个夏天,周景离算算日子,明明还没到夏末。天还是那样热,跟刚来的时候好像没什么区别。他拿着手机,点开闻炎的微信消息,关闭,又点开,来来回回的重复。最后发了一句,能帮我带个饭团吗。闻炎隔了好半天回他一句,好。周景离脸埋在枕头上,一瞬间呼吸被压制,憋着一口气,直到大脑嗡嗡响的时候才猛地抬头,使劲吸了一口氧气。——我在店里等你。闻炎:好。——你去哪里了?闻炎没有回他。一直持续到下午五六点。周景离当时刚冲完澡,手机嘟嘟响了两声儿,闻炎说,我到了。周景离连鞋都没穿,踩着拖鞋,穿着大背心和短裤直接开单车奔了过去。那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外面停电,路灯都没开。街道上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周景离开了手机手电筒,照着车轮前方不远的路,拐弯的时候没注意,差点儿撞上垃圾桶。唱片店里还露着一点儿光,窗帘被拉住了一半。“闻炎!”周景离把单车靠在门外的墙壁上,门口的猫咪喵了两声儿,周景离着急的推开大门,叮铃一声响。“来啦。”闻炎站在唱片架那边,低头在挑唱片。“来了。”周景离喘了一口气儿,反手关了门,“你上午”“去忙了。”闻炎笑着用手指尖拽了一张唱片出来,十几年前的一张,周景离都没听过的名字。闻炎指指后面角落的椅子,“你坐。”“好。”周景离倒是像来做客的客人,拘束,不知道该干什么。他躺在了闻炎之前躺着的那张椅子上,躺了两秒又起身,还是找了把正常的高椅子坐。闻炎去前台放了歌,整个店里飘荡着轻柔的钢琴曲,周景离靠在身后的木柜上看他。“我有东西给你。”闻炎跑过来,躺在了那张躺椅上,仰头看着周景离,“手伸过来。”周景离茫然,把手伸了出去。闻炎在短裤口袋离掏了下,从里面拿出来一串手链。和他手腕上的那条一样。彩色绳子编制出来的手链。“我又去庙里求了一条。”闻炎低头把手链带在周景离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