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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第1页）

曾国藩又问：&ldo;你买的是五品候补知州，‐‐可曾来省候补？&rdo;

赵德群答：&ldo;回大人话，本家赵大人说，下官的候补知州是不用来省候补的，照样可以在家里做生意。‐‐所以官凭到手，虽然已过两个月，但下官还不曾到省。&rdo;

曾国藩忽然话锋一转，问：&ldo;赵德群，本部堂有一事不明，需要你如实回答。‐‐你说赵二是你的本家，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交情如何？&rdo;

赵德群答：&ldo;赵大人是下官的一个没出五服的本家兄弟，是真正的本家，打小儿起就认识！&rdo;

曾国藩沉思一下问：&ldo;你既是生意人，如何想起了做官？&rdo;

赵德群答：&ldo;回大人话，下官也只是觉着当官风光，何况也只二百两银子。&rdo;

曾国藩抬头问其他几个人：&ldo;你们几个是怎么买的官儿呀？&rdo;

几个一起理直气壮地答：&ldo;是通过赵德群买来的官。&rdo;

曾国藩又问赵德群：&ldo;赵德群，你既是赵二的本家，赵二入教你知道吗？&rdo;

赵德群答：&ldo;回大人话，下官知道。是本家兄弟花了十万两银子才入的教，见神父那天是下官陪着去的。神父是个荷兰人，在台湾传过教，叫什么阿古利。‐‐下官以前去香港贩过茶叶，见过荷兰人，也见过英吉利人。赵本家的十万两银子，还是经下官的手给的神父呢！&rdo;

曾国藩被赵德群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愣了许久才问：&ldo;洋人就是夷人，怎么又出了什么荷兰人、英吉利人，这是怎么事？赵德群，你要据实回答。&rdo;

赵德群越发得意，更加滔滔不绝地讲起来：&ldo;回大人话，洋人分很多种：美利坚人、荷兰人、英吉利人、意大利人。‐‐拿去我香港的是英吉利人，荷兰人比较友善。&rdo;

曾国藩自此才知道，洋人也不仅仅就是英夷一种，洋人也分好多种。也许荷兰人比英吉利人好对付呢。

他对李保道：&ldo;让赈灾局赵二进来。&rdo;

李保应一声走出去，不一会儿，赵二便招招摇摇地走了进来。

和曾国藩见过礼，见案头放了十几本官凭，他先就微微一怔。

曾国藩看在眼里，只装不见。

停了停，曾国藩忽然问一句：&ldo;赵观察，这些人都拿银子从你手里买了官凭，可是真的？&rdo;

赵二干咳了一声道：&ldo;禀大人，下官所发的官凭，都是阿古利神父卖给下官的。

‐‐下官为了多劝些捐，多救些人，只要向善，是一定要做的。&rdo;

曾国藩冷笑一声道：&ldo;阿古利神父专事传教。他既不是我大清的官员，也不是我吏部的掌印，他如何会有官凭卖给你呢？&rdo;

赵二也像模像样地冷笑道：&ldo;大人如何恁胡涂了‐‐阿古利可是洋人啊！洋人在我大清国，说一就是一，还有敢说二的吗？&rdo;这分明是拿洋人来吓曾国藩了，意思再分明不过，我赵二可是认识洋人的哪！

曾国藩沉吟了一下，便起身离座来到外厢，对刘横道：&ldo;你速到巡抚衙门把常中丞请来。&rdo;

刘横快步走出去。

曾国藩重新走回大厅坐定，便吩咐李保道：&ldo;把赵德群等人领到小官厅录口供。

本部堂要单独和赵观察聊聊。&rdo;

第107节三枚木制的印信

李保带上文案领着赵德群等十几人走出去，大堂之下只剩了赵二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

曾国藩静静地说道：&ldo;赵观察，本部堂听说那神父是荷兰人。‐‐荷兰人也传教吗？&rdo;

赵二眨了眨眼睛，停了停才道：&ldo;回大人话，阿古利神父是洋人，是标准的黄头发蓝眼球的洋人。‐‐至于是英吉利还是荷兰嘛，就像大清的山东山西那样，我等是断断惹不起的。‐‐大人位在礼部，没有办过夷案，是不知道洋人的厉害，阿古利见了大清皇上都不用跪呢！对王、大臣们更是正眼都不瞧一下！能耐比公、侯还大呢！&rdo;

曾国藩一言不发，心里骂道：&ldo;结识个把洋人，就把人狂成这样，连朝廷都不放在眼里了！这样的民族败类不杀，哪还有穷苦百姓的活路！&rdo;

既动了杀机，曾国藩就开始思虑如何下手‐‐既能让洋人不找麻烦，又能让他把吞的赈银吐出来，还能把人杀掉。三方面都要照顾到，一丁点漏洞不能出。杀赵二的理由是再充分不过了，不管假官凭的根源在哪里，总归是从他的手里放出来的。仅凭私卖假官凭这一条，十个赵二都不够杀。‐‐问题的关键是，万万不能让朝廷知道赵二入教一事，否则就要生出许多枝节。只要这方面瞒得好，其他事都好办。

见曾国藩不讲话，谈兴正浓的赵二只好闭上嘴。但有一点他坚信，凭曾国藩的那点能耐，断断不敢与洋人作对！林则徐的例子就再鲜活不过。大清与其说是满人的天下，不如说是洋人的天下更恰当。

两个人都不说话，各想各的心事，足足过了两刻光景，才被走进来的刘横打破。

刘横把嘴附到曾国藩的耳边悄悄道：&ldo;常中丞病了，不见客。&rdo;

曾国藩一愣，小声反问：&ldo;你见着中丞了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