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大人,&rdo;来达玛马近前一步道,&ldo;户部司库劳大人差人给大人递口信,说请大人到翰林胡同的&lso;清香馆&rso;吃大菜,是今晚的席,请大人务必赏光。&rdo;
曾国藩淡淡道:&ldo;这个劳那米,他忘了都察院是干什么的了!稽查期间,两处官员决不能私下往来!‐‐你着人转告劳那米,请他自重!&rdo;
来达玛马道:&ldo;大人大概忘了,&lso;清香馆&rso;是新开的一家大菜馆,是没有局子的。大人误以为劳那米是请大人吃花酒吧?大人可是错了,谅那劳那米有多大的能耐,敢到虎嘴里来拔牙!大人的清名那可是远近都知道的。&rdo;
曾国藩道:&ldo;传话给劳那米,看好银库的银子是他的职分。本官吃惯了自家的小菜,吃不惯馆子的大菜,他就不要破费了。本官奉旨到山东查赈,洪财的下场相信那劳大人该有所耳闻!&rdo;
来达玛马诺诺退出,羞得满面通红。
银库账册明细当天即审核完毕,户部银库现有库银一千九百万两,库金三百九十二万两。
第二天,曾国藩早早用过早饭,到了都察院便带上来达玛马等相关的御史及二十几名戈什哈,拿上审核完的账册,再次来到户部银库。
接报,劳那米带着官员把曾国藩等人接进办事房。
曾国藩一边把账册让人交给司库夫子,一边对劳那米道:&ldo;劳大人,国库是我大清的命脉,想我乾隆爷的时候,库银是何等充盈,现在竟成了这个样子,天灾人祸呀!&rdo;
&ldo;可不是!&rdo;劳那米垂手回答,&ldo;下官接印那日起,库里就没见多进过银子。如今已是两年,仍是花的多进的少。‐‐咳!&rdo;
众人也跟着感慨一回。
略歇了歇,曾国藩站起身,道:&ldo;咱们清点现银吧。&rdo;
劳那米道:&ldo;这种事情何劳大人费力,由来大人进库不就行了。‐‐来人哪,引来大人进库查点现银。&rdo;
外面应一声&ldo;&rdo;,便进来十几个差官。
曾国藩笑着道:&ldo;咱们还是一起去吧。本官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银库是个什么样子呢?‐‐劳大人前边带路,即刻盘银。&rdo;
劳那米执拗不过,只好先引曾国藩等人到更衣房更衣。说是更衣,不如说成脱衣更确切。进库的所有人等全部脱到只剩个短裤遮羞,银库的大铁门才吱溜溜被打开。众人依次向里走时,还要经过验身官验看一遍。全部进去后,铁门复又关上。
曾国藩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裸露自己麻麻裂裂的身体。虽不太自然,但因是办差,却也无可奈何;随行在侧的人一见那身体尽管全部吃一惊,但很快又都装出满
不在乎的样子,仿佛见得太多,早已习以为常了。
继续往里面走时,众人有意无意地便和他拉开一段距离,再不簇拥。
银库虽不见天日,因长年点着蜡烛,倒也不算黑暗。
库大使开始一大封一大封地报数,劳那米、来达玛马、曾国藩及随行的老夫子们便各自记下数字。点完一个银箱,便贴标识,标识上均印有一个点字,以示区别。所有银箱盘点完毕,再统一拢数。
上百只银箱,二十几只金箱,一直盘查到午时才完毕。
出大铁门的时候仍是一个跟一个地通过,却又有规矩:每人都是先憋足气大声的&ldo;啊‐‐&rdo;上一声后,守门的差官再细细地把每个人的短裤搜查一遍。‐‐这是进出银库的规矩,任何人都免不了。出了银库便是更衣房。
更衣毕,重新回到司库办事房,曾国藩让司库及稽察库藏御史把所记的数据一并给了随行的老夫子。老夫子就手拨着大算盘珠子,口中念念有词,算盘被拨打得震天价响。不大一会儿,三个人同时记的数据一并汇总出来。
截止到目前,大清国国库现有库银是一千六百一十四万两,现有库金是三百五十万两。三个人三张算盘的数据丝毫不差,说明总账无误。
曾国藩听完数字,猛然一愣。
他直视司库劳那米,问道:&ldo;照大账来看,银库该有现银一千九百万两,现金三百九十二万两。现在现银和现金怎么对不上?&rdo;
司库劳那米一听这话脸色顿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道:&ldo;请大人息怒,下官立即着人再盘查一遍,相信会找出原因的。&rdo;
曾国藩一字一顿道:&ldo;劳大人哪,天灾人祸,国库已几年不见有大的进银额,我大清财政已到了捉襟见肘的程度!朝廷现在拿一两银子作百两银子用!库差怎么能这么大呀?少银二百八十六万两,少金四十二万两!‐‐盘查国库是一年一次必办的事情,难道去年没有进行吗?&rdo;说毕,两眼转向侍立在侧的都察院稽察库藏御史来达玛马。
来达玛马低头回答:&ldo;回大人话,下官去年盘查国库时,虽小有亏虚,但数额并不大。司库劳大人一直在查找原因。&rdo;
曾国藩顿了顿,不由自言自语:&ldo;两年光景,出了个天大的窟窿,竟然找不出原因!&rdo;忽然提高音量:&ldo;朝廷知道吗?&rdo;
劳那米回答:&ldo;回大人话,库银亏空这件事,本官向杜大人禀告过,杜大人让下官务必找出亏库的原因。请大人明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