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棉花糖放端正。
棉花糖穿着baby蓝色的长袖连衣裙,纯棉的料子软软糯糯,立体格纹纹路的面料,简单而高级。
脚上一双米色洛丽塔皮鞋,配着淡橘色的筒袜,不知是随意搭配,还是有设计的穿搭。
总之,是一坨配色非常活泼但和谐、很有时尚感的棉花糖。
蓝色的小裙子裙摆被蹭了,封承确认过她的双腿并没有受伤,三十年都培养不出来的热心肠今天突然被充值了百分之百的余额——动作堪称温柔地帮棉花糖掸干净裙摆。
棉花糖长着一张漂漂亮亮的小脸蛋,封承的极端完美主义完全没有挑出瑕疵。
甚至,封承一贯不喜欢的卷毛在她头上,也离奇地让他觉得十分顺眼。
棉花糖还长着一双溜圆的、像葡萄一样新鲜可口的眼睛。
她乖乖地让封承摆弄,不哭也不闹,不瑟缩也不张牙舞爪,只是歪着脑袋,忽闪着那双圆眼睛,在看他。
封承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中的是哪个神话流派的邪,意外地很有耐心,单膝跪地蹲在她身前,勾着嘴角和她对看。
对看三分钟之后
棉花糖眨巴眨巴眼睛,又发出那种冒着甜丝丝的味儿,但十分清爽,一点也不腻味的声音。
“叔叔,你长得好像我爸爸。”她说。
如果换做以前,或者换做一个其他的人类幼崽,封承听到这样的话,极有可能会轻嗤一声,然后冷血地一脚踢踏幼崽的心理防线:“非常遗憾,你不配拥有我这样英俊的爸爸。”
但对着这坨棉花糖,封承的耐心额度与友善额度,似乎都高得离谱。
他竟然对棉花糖笑了一下,问她:“是吗。那你的爸爸呢?”
小女孩眨了一下眼睛回答:“去世了。”
这个答案在封承的意料之外。
除了年过古稀还想要与天斗个高低老蚌生珠的男人,其他在幼崽这样年龄便过世的父亲,都算得上英年早逝。
英年早逝留下这样一个惹人喜爱的棉花糖幼崽,真不知是该同情这个男人,还是该心疼这个幼崽。
封承今天颇有人性,他唇间的笑意敛下些许,以此表达对那位同类的同情。
“那真是遗憾。”
棉花糖对他的人性并没有特别反应,依然拿那双澄澈的葡萄眼望他。
应该是年级太小,还不懂得死亡的意义吧。封承想。
“你为什么一个人来这里?”他往四周扫视一圈,除了远处正门前仍聚集的艺人粉丝,并没看到其他任何可能与这只棉花糖幼崽有关的成年人。
“你妈妈呢?”
“妈妈去工作了。”棉花糖回答。
封承不禁拧起眉。
一个单亲家庭的幼崽独自出现在闹市区中人烟罕至的小巷子,无论原因究竟为何,家长都脱不掉“失职”这个责任。
“你自己一个人来的,还是有人带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