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陟大笑着拧动车把。
诺大的教堂只有寥寥数人,连牧师都是临时拉来的。那白人老头儿举着本圣经,耷拉的眼皮吃力翻看我们:“Wow,Soyouareasoldier?”
成陟答到:“Yes,andmywifeisadoctor。”
老头耸肩:“Thatisastrangecombination,theanglemarriedadevil?”
虽然他只是随口说说,但我听得不大舒服,挽着成陟的手收紧了些。成陟微笑看我,拍拍我的手背:“ShewillbeAurorafordevil,becausesheisinnocent。”
老头无所谓地挑眉,接下来的一切按部就班。
成陟微微低头,把戒指推入指根,随后轻柔地将手捧起,吻在无名指上:“新婚快乐,我的小舒。”
*
对着梳妆镜,我小心翼翼地扯下耳坠。
新房是队里临时腾出的,但成陟花了很多心思布置,四壁粘贴的红[囍]映得人面若桃花,连镜边都用红布裁剪包裹。
我穿着棉纱睡裙,成陟则是第一次褪下军装。那白色短袖包裹上身,肌肉线条分明可见,手臂的伤疤也很是扎眼。
他突然弯腰环抱我,鼻尖在发间磨蹭,我忍不住推他,他却不肯放手,猝不及防将我打横抱起。
我随他坐到床上,他的唇在我眉眼流连,我小声说:“酒还没喝。”
成陟声音低沉:“嗯,对。”
他静静抱了许久,起身从床头端来高脚杯,一人一杯,红亮的酒水淌过剔透的杯身,甜蜜香气萦绕于唇齿。
我抚过他胳膊的伤疤:“这就是那个用烙铁剜的吗?”我轻吻上去,他指尖微动,喉咙低低叹了一声。
我仰头望着他,他低头俯视我,我能感觉他不同往日的眼神,深得能将我吸走。
他说:“小舒,已经不疼了,真的。”
我垂眼,眼泪掉了一串:“对不起啊…我应该去找你,让你一个人在那里…衡阳多热的天气,伤口发炎肯定很难受。”
成陟扶正我的肩膀,双手捧起脸,拇指顺泪痕抹去。他仔仔细细将脸擦干净,还很是耐心地把我两颊碎发捋平,末了,他说:“小舒,你看着我。”
我抬眼看他。
成陟说:“我们师长说,人在死前的走马灯会告诉你,你这辈子最珍惜的东西。但人命只有一条,就算知道了,也没机会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