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轰”的落地声近在咫尺,我感觉有坚硬的碎片插进了肉里,顿时疼得我眼冒金星冷汗直流。
我回头看向那架飞机,它并没有爆炸,而是燃起了熊熊大火。
赵有年先反应过来,支起身子将我拉起,我赶紧顺势起身,对赵有年喊:“走!走!走!”
旁边几个医疗兵不由分说,搀着赵有年就向安全区跑去,赵有年没力气,急的不停回头对我干瞪眼。
我摸上自己疼痛的胳膊,果然有碎片嵌进去了,还有鲜血汩汩外流。
为了不感染,我紧咬牙关,又狠又准的用力将碎片猛地拔出,钻心的疼痛让我喊出了声。
顾不上这么多了,我扔下碎片快速向倒塌的营帐跑去,那里还有一箱盘尼西尼,在这个药比金子还贵重的年代,这一箱可以说无价,不知能挽救多少人的命。
我用袖子擦了擦被烟雾熏得生疼的眼睛,掀开厚重的帐篷,按照记忆力的方位将箱子给摸了出来。
受伤的胳膊抱着沉甸甸的箱子,周围都是苟延残喘的士兵,不远处还有敌军的轰炸,一种孤立无援的恐惧一下子包裹了我。
突然,我在一片炮火声中听到了突兀的呐喊声,周围士兵兴奋地连声大叫:“来了!来了!援军杀过来了!”
我转头,远处黎明的曙光下,有黑压压一众人向这边奔来,我的眼睛因为烟雾睁不开,要不是旁边的士兵在叫唤,只怕连是敌是友都分不清。
很快,那群人一批杀向不断后退的敌人,一批跑到了我们跟前。
新来的士兵架着前方的伤员撤去安全区,我有些劫后余生的茫然,只顺着人潮想离开前线,向安全区移动。
就在这时,头顶的轰炸机又开始盘旋起来,隆隆的声响叫人既害怕又烦躁,恨不得将手里的东西扔上去砸一个下来。
不远处有人扯着喉咙嘶喊道:“卧倒!”
我下意识回头,一连串的炮弹投到了地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震耳欲聋的声音让我的血液几乎凝滞!
一个黑影猝不及防的出现,将还在不知所措中挣扎的我扑倒在身下,而我则死死地护着怀中的箱子,半分也不敢松手。
接下来,天空又是哒哒哒的一阵枪响,我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手指抠着箱子,眼睛紧闭。
身上的人双臂将我更用力的护住,一只手按在我耳边,大声说:“没事的,没事的!不要怕!”
刹那间,我脑中的记忆不断倒流,像是回到冲出南京的那天,一双有力的胳膊将摔倒的我和我母亲快速拽起,避免我们被汹涌的人群踩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