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拿你来说,倘若你喜欢一个人,你会对她有何举动?”
苏茉儿满怀期待的目光凝视着花子期,花子期此话一说出口,才后悔莫及,怎的就将自己置于砧板上任人宰割?把自己剖析一番,日后若是有了小心思,岂不是很容易被她窥见?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喜欢就是喜欢,何须遮遮掩掩?
“若是有一天让我遇见为之心动的女子,我必会暗暗打听的,打听她是否婚嫁,有无媒聘之约,是否心有所属?”
“倘若她心有所属,你怎么办?”
“唯有祝福,然后离开。”
“倘若两情相悦,就下聘礼娶过来了吗?”
此时花子期却沉默了,只见他举着银酒杯的手忽然停在半空中,深邃如漆的双眸微微抬起,望着眼前慢慢化为灰烬的炭火,一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望着温热的铜壶,轻叹一声。
“我此生应该不会有娶妻结婚的那一天了。”
“这是为何?既是喜欢怎的就不结为连理?容颜易逝,韶华最是等不起,你可知人家等的就是一个许诺,一个归属,于你而言又有何难?”
“我有我的使命,这一生都将注定要托付于理想和信念,生死只在一念之间,我要拿什么给我所爱之人一个最好的归宿?既是如此,何必耽误了人家终生?”
“你所谓的理想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甚至可以赌上你的性命,赔上你的终身?”
“以后你会明白的,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的。”
“我不会。”苏茉儿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只知道爱一个人,就用一辈子赌下青春无悔,哪怕相忘于江湖,至少曾经拥有,而不是止步于幻想破灭,我并不在乎他是否有所作为,但他必须有所担当,儿女情长怎就一定会让英雄气短?相反,英雄气短之时正需要儿女情长聊以***抚平创伤,方能东山再起,若是连这样的担当都没有,他也不值得让我留恋。”
苏茉儿慷慨的言辞让花子期为之一震,可是她并不知道,花子期有太多不得已的苦衷,但他不能说,对于爱情他又何尝不曾期待,可是他的身边时刻充满杀机,一旦他的身份暴露,更会给所爱之人带来灭顶之灾。
他能想象得到,那也会是他致命的弱点,对手一旦拿她作为筹码,他便已经输得一无所有,因为她便是他的全部啊,可眼下时机尚不成熟,他不能把真相告诉苏茉儿,唯有让她继续误会吧。
毕竟,他是不能有弱点的,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在他看来,没有办法。
花子期和苏茉儿不知道的是,此时,莫召奴却躲在门后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因为她也对花子期的想法充满期待,神灵曾经给过她指示,此生她是命中注定要嫁给花子期的,生是花子期的人,死是花子期的鬼。
就在花子期揭下面具的那一刹那,莫召奴便对他魂牵梦绕,用一眼爱上一个人,却要用一生才能忘记,可是花子期的答案,是没有结局,她的心是沉痛的,一个人的付出若是得不到回报,那将会是多么悲哀。
痛定思痛,莫召奴擦干眼泪,默默地转身离开,从里屋拿出一件貂袄风袍,递到花子期面前。
“外面风大,披上一件袍子吧。”莫召奴温柔低语说道。
花子期接过来后,看了看苏茉儿单薄的身躯,于是走到她身边,轻轻地为她披上,然后在衣襟前又打了个结,眉宇间甚是温柔。
“这里面就数你最瘦弱,看这天气,恐怕一会儿要下雪,你这身子可别冻坏了。”
苏茉儿一怔,又偷偷看了看莫召奴的表情,只见她正微笑着也望着自己,似乎并不以为意,但她不知道她的心中却被这落寞践踏得满目疮痍,内心早已暗流涌动。
苏茉儿看了看天色,自己也该回宫了,趁夜色还未降临,大雪未封山之前,于是向他俩一一告别后,翻身上马,策马西行。
走到半路才想起来,花子期的袍子还在自己身上,这会儿回去恐怕要耽误回宫的时辰,还是改天再找个机会还给他吧,于是她继续披着这件带着花子期身上檀香味道的袍子,往大清门方向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