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转头,一边流泪,一边高声唤着嘉芙:&ldo;阿芙,你都看到了!等右安回来,你可要主持公道,替姨母开口说话,我那可怜的珞儿……&rdo;她跌坐到了一张椅上,掩面哀哀痛哭,随她同行而来的仆妇们纷纷劝解。嘉芙赶到,看了眼地上周娇娥那直挺挺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忙叫人先将那女孩儿带走好生安抚,又急召太医过来。太医很快赶到,翻了翻眼皮,以指触过周娇娥的脖颈一侧,摇了摇头,便退下了。周娇娥竟如此死了,嘉芙一时也是难以置信,见一个婆子拿了块布,虽盖住了地上周娇娥的尸体,却还鞥闻到屋里一股子的恶臭,一时难以呼吸,转身刚出去,却见辛夫人身边那丁婆子攥了个丫头的胳膊,从地上拖了进来,推到了孟二夫人的脚边。辛夫人跟了进来,喝令闲杂丫头婆子全都下去,待人走的只剩几个心腹,丁婆子便狠狠掐了地上那丫头一把,那丫头是周娇娥身边的人,便是傍晚被人看到去见了裴修珞的那个,一边躲着,一边哭道:&ldo;二奶奶和三爷早几年前就相好了,三爷去年起就要断,二奶奶傍晚叫我偷偷去给三爷送个口信,说晚上在库房那里见面,等他来,就把三爷从前送的东西还給他,把两人事情了了,我就只传了个信儿,至于后来,三爷如何被关进去,库房里又如何起的火,我就不知道了,大奶奶,大夫人,二夫人,求你们饶命……&rdo;丁婆子往那丫头嘴里塞了块布,抽根绳子,将丫头捆住了。辛夫人脸色还是惨白,但比起刚才,总算稍微泛回了点活气儿,盯着还目瞪口呆的二夫人:&ldo;孟氏,你也听到了,此事要怪,就怪你自己儿子,竟来勾引我的儿媳,如今想必一个是要脱身,一个不肯放手,狗咬起了狗,这才落得了如此下场!&rdo;她冷笑,&ldo;你若要把事情闹大,我是光脚不怕穿鞋!若还要各自留点颜面,我这里就自认倒霉,你回去也好生管好你那个儿子,吃相也太难看了。&rdo;孟夫人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变了数变。裴修珞表面正人君子,实则私下里,打小好色,尤其偏好妇人。从前孟夫人手下有个管事,家中婆娘有几分姿色,一来二去,裴修珞竟和那妇人勾搭上了,幸被孟夫人发觉,将那管事夫妇远远给打发走了,这才罢了。知子莫过于母。裴修珞有这恶习,孟夫人如何不知?只是她做梦也没想到,儿子竟然会和周娇娥搭在了一块儿。孟夫人突然转向嘉芙:&ldo;阿芙,你千万不要信她!我们家修珞怎么可能做的出这样的事?这个疯婆子,她血口喷人,想要污蔑珞儿!&rdo;她回头,看向辛夫人,亦冷笑:&ldo;周娇娥已经吊死了,随你怎么编排。一个丫头的几句空口白话而已,如何做得了数?你要害我儿子性命不算,竟还败坏他的名声,用心何其歹毒!我是看在右安和阿芙的面上,才把事情压在家种。你要是再敢说他半句不好,我拼着撕破了脸皮,和你绝不善罢甘休!&rdo;辛夫人气的脸色又登时惨白,手指头戳着孟夫人,不住地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ldo;夫人,夫人,哥儿找回来了!&rdo;便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杂声,辛夫人急忙出去,看见全哥儿果然回了,只却是横着被送回来的,两个下人抬着他,脑袋被染血的布条裹扎着,面如金纸,又一脸的血污,浑身沾满干了的稀泥,仿佛在田渠里打过滚回来,双目紧闭,昏迷不醒。杨云跟在后头。辛夫人大吃一惊,冲上去&ldo;全哥儿&rdo;&ldo;全哥儿&rdo;地叫了几声,直着嗓子让人再去请太医过来。那太医还在观察裴修珞的烧伤病况,并未离开,闻讯又匆匆赶来,命人将全哥儿抬进屋里放下,着手救治。太医处置着全哥儿的伤情,神情异常凝重。太医忙碌之时,杨云来见嘉芙,说裴大人知京中暗赌日益猖獗,上从白发老叟,下到无知少年,不少人倾家荡产,还有权勋子弟参与其中,遗毒无穷。他对杨云还提及了全哥儿,命五军都督府全力清堵,叫他也一同参与,若见到全哥,将他捉了。昨日,杨云和五军都督府的人收到消息,赶到距离城西百里之外的山坳,打掉了一个暗设在那里的已有些时日的规模极大的暗赌场所,抓捕了上百名赌客,在附近搜查逃跑之人时,在一道臭水沟里,发现了被丢了进去的全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