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馥是这么心高气傲的性格,在时慈口中她被形容成一个为了钱放弃爱情的人,这简直比当众给她一记耳光还要羞辱百倍千倍。只是那样让她难堪的一个局面,他早一秒带她走都比留在那里和时慈缠斗来得划算。“小刘,你今天打车回去吧。”车来到了市中心的停车场,车内的光线比外面被夜色笼罩着的城市还要昏暗。宋持风按下安全带的弹出钮,前排的小刘只恭敬地道一声“好的”便打开车门,万分懂事儿地迅速远去。黑暗中,安全带与衣料摩擦的声音短暂出现,宁馥还没来得及去开车门,整个人就被男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宋持风……”宁馥一言不发地哭了一路,到了现在嗓子哑得厉害,声带就像是被蛛网黏在一起,只剩下一点儿少得可怜的气息也只是堪堪穿过蛛网的孔洞,发不出声音来。男人沉沉嗯了一声,用温热的掌心捧住她的脸,低下头一点儿一点儿去吻那咸涩的泪痕。时慈这一招可以说是歪打正着,反将一军。毕竟他可是宋持风,旁人就算不认识他的脸,也不可能不认识他的名字。今天这件事儿过后,要是时慈或时慈家里有什么事情,那些人不会有胆子来责怪宋持风,反而都会归咎到宁馥的身上。攀高枝、枕边风、过河拆桥、最毒妇人心……不知道有多少恶毒的话要往她身上砸。而宁馥虽然大四毕业,按理说大学同学以后也不会再见,可她以后是要面对观众的人。名声对一个站在舞台上的人来说,可能在某种程度上真的比舞蹈本身还要重要。现在这个情况就是他如果留着时家,尚且有把今天这一切都当作时慈的醉话揭过去的余地,但倘若他真的动了时家,一家公司的轰然倒塌不可能毫无痕迹,到时候就是宁馥作为“红颜祸水”的铁证。宋持风真是气到头疼。男人刚上车的时候就因为这件事情来火,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忍不住动怒。怀里的人眼泪还在掉个不停,面对此情此景,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以温柔又怜爱的吻对她进行无声的安慰。眉心,鼻梁,鼻尖,人中,上唇,一寸一寸,一点儿一点儿,他的吻如同温热缱绻的烙印,一路缓缓落下。“别哭了。”男人动作无比轻柔和缓,宁馥本能地闭上眼,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叠在一起。微醺的气息借着两人的呼吸扩散到空气中,一时之间酒精的气味仿佛瞬间占满了整个密闭的狭小空间。闭眼时还湿润的眼窝等到她再一次睁开的时候,便好像雨下过后潮湿的地面,眼周一圈和睫毛还是湿漉漉的。她的双眼被眼泪洗过一遍,在这样的昏暗环境中都莹莹发亮。宋持风用拇指将她脸上的眼泪揩去,柔声许诺:“待会儿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带你出去散散心,玩几天。”答辩已经结束,她的脚又还没完全好,去不了舞团。宋持风觉得这位大舞蹈家可能未来三年都不会有像现在这么适合休假的时机了,至于时慈那边,来日方长。“嘿,什么风把我们风哥吹来了,哦,是持风。”杨开远最近爱上了自己原创冷笑话,只可惜没什么人买账,上次跟好哥们儿宋薄言连讲七八个,过了一周,宋薄言终于在微信上回了他一个问号。这属于是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了。他颠颠儿地走过去帮宋持风打开车门:“风哥你昨天跟我打了电话,我就把风景最好的那间房给你腾出来了,不过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想到度假?”杨开远打开车门,这才发现后座除了宋持风之外还坐着个人。而且看样子还是个女人,他从车外能隐约看见白色的裙摆。这真是小刀划屁股开眼了,这么多年他们从没见过宋持风身边带着哪个女的,做表面功夫的都没有,毕竟他以前就是宋氏说一不二的皇太子,现在登基了之后更是没必要迎合任何人,就连家里那老爷子都拿他没辙。他应酬局都没带过,更别提像今天这种他自个儿想来的度假了。他愣了一下的功夫,只见半年前见过的那枝清冷白玫瑰被宋持风护着从车里走了下来。杨开远:“……”这不那谁身边那谁吗?这半年过去了,杨开远也有点儿忘了宁馥叫什么,就记得长得挺好看,跳古典舞的。只是她比杨开远印象里还要更漂亮了,一条修身的白色长裙将玲珑身段勾勒得更为婀娜。她的瘦弱只显得她亭亭玉立,整个人往那一立便如同天上的一轮弯月,孤高又冷傲。宋持风的话是跟杨开远说的,目光却看着她:“宁馥,你们见过。”那他们可不见过吗?现在他只恨自己见过,知道得太多。“你好,宁馥。”宁馥不太擅长记人脸,上次也就和杨开远一面之缘,而杨开远国字脸八字眉,普普通通的长相确实没太多记忆点,她看他的眼神和看见陌生人也没两样。“哎,我是杨开远,风哥发小,嫂子好!”震惊归震惊,杨开远还是懂事儿的,他就跟从来没见过宁馥似的热情乖巧地跟宁馥打了声招呼,然后引着两人往里走。他意识到对方没认出自己,立刻佯装出无事儿模样引着两人进去,趁宋持风把宁馥安顿在服务中心的沙发上,独自随着他来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他才忍不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什么情况啊哥?那天我跟你说人小姑娘漂亮,你还不搭理我,扭头下手这么快!”上回他们见面,人家小姑娘满心满眼全都是那小男孩子,这半年多过去,你就把人揽自己身边儿来了。杨开远道:“难怪你最近奇奇怪怪的动作这么多,还搞了个空壳公司投个充电器的项目,当时我还想着你不是刚收了个专门搞充电器的公司来着……合着你是为了这个啊。”。杨开远论财商肯定是不如宋持风,但好歹家里也是经商的,对各种手段耳濡目染。他想想就大概能猜到宋持风来来回回都干了点什么。他便不得不感叹一句:“哥,你可真行。”宋持风没有否认,哼笑一声便算是应答:“在她面前别提这些。”“那肯定,那肯定。”杨开远一拍胸脯,手上拿着张卡递过去,“喏,一卡通,走哪儿刷哪儿,畅通无阻,哎!走吧,观光车已经准备好了,带你们看看房间去。”杨开远这度假山庄很大,一般度假村占地面积都在一百到两百公顷,他这个足足有五百多公顷的地皮,一座座独栋的房子彼此遥遥相望,从温泉到泳池一应俱全,他还特地在中间挖了人工湖,弄得跟世外桃源、隐居群落似的。宁馥坐上游览车,一边看着度假山庄的景色一边兜着五月的暖风,舒服得眯起了眼,一旁的宋持风见了,索性伸手将这天上孤月揽入怀中,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只有前座的杨开远恨不得自己就跟着这股风赶紧消失算了。“这间房门口在这儿,一样刷卡进,出门不用管,它关上没卡就打不开。”杨开远到了地方便跳下车开始给他们简单介绍:“这房,我跟你们说,我这里独一份近距离湖景房。”他语气是自豪的,脸上带着一副“风哥你看我是不是干得漂亮”的表情,宁馥听见湖景房的时候便是心头一紧,正在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直接说的时候,就听宋持风先开口:“湖景就算了,能不能给我们换一栋?”男人回头,柔和地看了身后的小姑娘一眼。“宁馥有点儿怕水。”闻言,宁馥差点儿便本能地脱口而出,问他怎么知道。后知后觉才想起,她之前跟宋持风说过自己小时候溺水,然后从此开始怕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