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下,手本能地朝后一摸,摸到的都是其他的地方。宋持风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绕到她身后,看女孩子的手不断地在错误的地方摸索,他伸手将她的手往开了小口的位置移了一点儿。“这里。”男人指腹干燥温热,一触即离,留在她手指间的那一点儿温度与触感也很快消散。宁馥总算摸到开口的位置。现在宁馥属于是为自己的执着付出了代价——那拉链只掉下去一点儿,宁馥一只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试了试,发现好像有点儿艰难。宋持风站在一旁看到她的腮上漫上微红,脖颈线条牵引着后背蝴蝶骨若隐若现,他把酒杯随手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我来试试?”虽然是问句,但宁馥只觉裙摆被拉链带着微微往上一提,男人低下头的瞬间,他的鼻息便无声地降落在她的后颈上。不烫,但他温热偏凉的气息猛地让她身上那一小块皮肤紧缩,紧绷感迅速扩张,吞噬整片背部。“没事儿,不用麻烦您……”她回头,宋持风感觉到身前人动,也抬起头来,又是一次对视。男人的双眼狭长微挑,是那种很容易让人感觉到凌厉与强势的眼型。尤其是当他敛起了那种礼貌性微笑时,深沉的黑眸中仿佛涌动着看不真切的暗流。“没关系。”宋持风的声音压低后,磁性被放大。他话音刚落,他的手便落在宁馥的腰间,掌心的温度一瞬间穿透轻薄的布料,他的拇指指腹压在她的后腰处。宁馥感觉到腰间一热,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她属于是比较慢热的性格,从学生时代至今,唯一走得比较近的异性只有时慈,更别说和这样一位陌生男人靠得这么近。他身上浅淡烟味比他的动作迟一步侵入过来,是和时慈身上不一样的、陌生的味道。宁馥僵在了原地。对上她眸中的怔忪,宋持风笑了笑,松手的同时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好了。”宁馥回过神来,手往后探了一下,再寻不到刚才的缝隙。“谢谢……”看见不远处杨开远已经拿着外套回来,宁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宋持风把旁人支开,应该是怕她尴尬。这样一来,刚才她的敏感就变得有一点儿好笑。面对眼前这位商业巨子的心细与妥帖,她不自觉地又说了一遍:“谢谢。”宋持风从矮几上拿回自己的酒杯,动作表情皆从容得体,眸色温和,方才的莫测仿佛不过是她眨眼间的错觉。“客气。”不知道那个电话里说了什么,时慈回来便说有事儿,跟宋持风他们道了失陪,便带宁馥离开酒会到了停车场。度假山庄的规模很大,停车场的灯没有全开,人在黑夜中一眼望不到尽头。来宾的车都集中停在一块儿,宁馥不太认识标志,就听时慈感叹说:“哎,这帮人真是有钱啊,这些车我争取三十岁之前也要开上。”宁馥虽鲜少与时慈参加这种社交场合,但也看得出来,今晚这场私人酒会里的来宾,随便一个出去都是某一个行业的金字塔顶。而这众多的金字塔顶中,又有那么一个塔尖中的顶端。“那个宋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啊?”宁馥跟着时慈上了车,回想起刚才大厅所有人提及宋持风时,语气与表情都无不透露出钦佩与羡慕。时慈给自己拉上安全带,又看到旁边的宁馥系好了安全带,才轻声笑她:“你啊,真是个舞痴,只知道跳舞,除了跳舞之外什么都不知道。”宁馥小小地瘪了瘪嘴:“那位宋先生如果是舞蹈家我肯定知道。”“你不知道他没事儿,宋氏你知道吧,总部离你那工作室不远。”时慈发动引擎,车缓缓开出停车位的同时继续和她解说,“宋氏是家族企业,早年做的是进出口,后来转电子研发,开始做国产芯片。芯片是什么呢,就是你用的手机、平板,所有的智能产品需要芯片,包括电脑,以及一些工业设备,没有芯片的仪器就像是没有大脑一样。”时慈向宁馥科普的时候,总是细致且充满耐心:“这十年,国内的电子设备更新换代那么快,你看那些品牌一年一个,甚至两个旗舰机,但是能做出和那些手机匹配的高端芯片的公司,全球也只有那么两三家,其中一家就是宋氏。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只握着芯片的研发技术,宋氏未来的发展也不可估量,更何况宋氏在多个领域有建树,确实和在场其他人家里那点儿东西不在一个层面上了。”时慈有些羡慕地叹了口气,打趣说:“所以你说,咱们和这样的人是校友,应该就是我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了吧。”“啊,对了。”宁馥被校友两字提醒,“校庆汇演的票我托室友跟学生会会长要了一张,位置还挺好的。”时慈顿了一下,没有伸手接,而是露出有些犹豫的神情:“小宁,我刚还在想怎么跟你说呢,刚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那天让我跟我爸去谈一笔生意……”宁馥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时慈家里是开厂的,家境殷实,而宁馥家就是普通家庭。这种悬殊的家境让时慈家里一直不看好他和宁馥,生怕两人从友情发展出其他什么关系,时母经常有事儿没事儿打电话过来把时慈从她身边叫走,好在时慈并不偏袒母亲这边,一般电话里听出没大事儿就会直言拒绝。只是这次是生意上的事儿,时慈也是刚大学毕业,确实各方面都亟待学习。道理宁馥都懂,但真的面对时慈不能出席自己整个大学最具纪念意义的一场演出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儿难过。宁馥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才有点儿委屈地说:“可是,为了这次校庆汇演,我们毕业汇演都耽搁了,之前我也问了班导,说可能没时间给我们再搞一次毕业汇演了。”时慈当时挂了电话就知道宁馥肯定会不开心,听她这么说,索性车也不开了,直接停在路边,抓过她的手好声好气地哄:“对不起嘛!宁宁,等生意谈下来,我陪你去逛街买衣服好吗?……我知道这次对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演出,所以我准备到时候联系个人帮我录像,等结束了我每天复习三十遍,争取在自己的脑子里演一遍!”时慈本身就属于长得细皮嫩肉那种的,眼睛很大,声音又很可爱。这样的男孩子一软下声音撒娇,眼睛眨巴着看着她,宁馥就有点儿没辙,更何况这件事儿本身也不是时慈的问题。宁馥心里已经软了,但是语气还硬邦邦的:“那你到时候要来接我,不许迟到。”“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话音未落,时慈便立刻作海豹模样朝她鞠躬作揖,伏低做小,又说了好多好听话,才总算让宁馥的表情破冰。校庆那天,舞蹈系的群舞被安排在压轴的位置,一群女孩子开完筋就在后台帮节目靠前的同学们化妆收拾,忙得不可开交。宁馥直到上台前一会儿,才躲在幕布后,想看看时慈找来帮他摄影的人到了没有,却意外发现坐在第一排的宋持风。男人身着充满高级感的烟灰色西装,胸口的外套上别了一朵校友代表的胸花,他坐在其他校友代表中间,一眼望去他着实鹤立鸡群。“下面让我们有请舞蹈系的舞者,为我们带来古典舞表演,《水中袖》。”主持人的声音传来,老师在旁提醒她们站队,宁馥没工夫再去找时慈请的摄影师,赶忙回到队伍中。水中袖,舞如其名,所有演员身着水袖而舞。女孩子们都穿着相同的演出服,长袖呈渐变粉色,通体并不只有柔美,也从利落剪裁的线条中呈现出几分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