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瑜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不信,阿香会离开。明明早上还亲自为他系腰带,叮嘱他不要喝太多酒,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言子瑜连马车都没坐,躲过护卫的马,一路狂奔,直接回到府上,就往屋子里冲。房间没人,洛清漓那里也没有。他彻底慌了,怒吼道:“到底怎么回事!”
阿奴脑袋快低到裤裆里了。他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就是王爷之前定的螃蟹和大虾,送过来的路上,都死了,厨房怕……”“我问的是人呢!”
言子瑜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杯摔了个粉碎,吓得外面跪成了一片。阿奴也浑身抖了两下,忙跪下道:“我就去厨房看了一下,回来人就不见了,我看了暗道还在封着,问了守护着的护卫,都没见小夫人她们,她们就在这个后院……不见了。”
阿奴的声音越来越低。言子瑜已经气得满布阴云。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定然是有人接应,不是内鬼就是外贼!“找,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
言子瑜又骑着马去了皇卫司,调了自己人,暗地里在京城搜查,尤其严查京城几个城门,绝不能让阿香出了京城。忙到深夜,阿奴又找到他,回报,说是在院子里的花园假山那里发现了暗道。暗道和之前从煜王房间通往后街宅院的那个是通的。被人在这个基础上,半路新挖出一条新的暗道出来,就藏在假山后面。这是早有备而来!言子瑜一下子就想到了是谁干的。六皇子居然挖墙角挖到他府上了。言子瑜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六皇子楚辞的府上。天已是深夜,六王府关了大门,言子瑜不管不顾一脚踹了上去。门里的小厮,打开门的时候,还挨了一脚,摔了好远。府里连通报的都来不及,言子瑜已经气冲冲地找上门来。六皇子楚辞已经睡下,听到动静披着衣服又起来。言子瑜捏着拳头,像是只失控的野兽,额角暴起青筋,深眸里猩红地快滴出血来。“阿香呢!把人交出来!”
言子瑜想冲过去,又被守卫森严的护卫硬生生拦了下来。“什么阿香,九弟是不是喝多了,走错了府邸,这里不是你的煜王府。”
六皇子楚辞拢着衣服,不失威严命令,“来人把煜王请回去!”
院子里已经包围着一群禁军,府里管家上前道:“王爷请回吧。”
“放手!”
言子瑜双眼猩红,一脚将管家踹翻,“我看谁敢拦我,谁又能拦我!”
这一脚踹得管家半条命快没了,被人搀扶了下去,瞬间又围上一圈带刀护卫,护在了六皇子楚辞面前。楚辞道:“九弟,真想将这件事闹大么?”
漆黑的夜色里,点着灯笼,晃荡出摇摇曳曳的幽光。言子瑜有种强烈的感觉,阮凝香就在这,躲在某个暗处正盯着他。这一刻,他放弃所有的尊严,他也不在乎自己皇子的身份,也不管周围有多少双看他笑话的眼睛。甚至,今晚这一闹,会给他惹出多少麻烦,他通通都不在乎。他只想要他的阿香回到他身边。“阿香。”
言子瑜红着眼睛,“我知道你在这,你出来,跟我回家,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阿香!”
“你出来,我求求你出来好不好!”
“我知道你肯定是被他们骗了,你明明今早还叮咛我不要喝太多的酒的,你怎么可能舍得丢下我一个人。”
夜风冷凝,天空密布出层层乌云。言子瑜唇瓣颤栗,语不成调的哀求着,“阿香。”
“阿香。”
“阿香!”
言子瑜一遍又一遍的哀求,换来的只是护卫无情的驱赶。他的阿香呢,当真这么无情么?言子瑜胸脯剧烈起伏着,挣开拖拽着他的手。邪魅阴寒的瞳孔压紧,望着重兵维护下的六王府,嗜血的戾气如狂风暴雨般席卷全身。“阮凝香,你就这么讨厌我么,不惜想尽办法也要逃离我身边?!”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你说我残忍,你才是最残忍的那一个!”
“阮凝香,你会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言子瑜嘶吼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愤怒与痛苦,踹开截着他的护卫,转身决绝地离开。阮凝香确实躲在这里,她顺着门缝,看着外面的疯魔般的言子瑜,听着他的话,心里像是刀割一般,痛的不己。可……叫她怎么办?她因为自己的任性,害了云渡山七千多条的人命,又害死了赵景然。他俩之间隔了这么多,又叫她怎么心安理得的待在他身边。在他身下承欢,在为他生儿育女么?她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的,这比杀了她还难受。洛清漓搂着她,她能感觉到她内心里的痛苦。阮凝香趴在她肩头,咬牙强忍着坚强。她护不住云渡山,害了赵景然,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洛清理还有安安。现在她又有了阿珂和阿玥。所以她只能逃了。她不止是她自己,她身后有洛清漓,有阿珂、阿玥。她必须坚强的。阮凝香强忍着不让眼底的泪滚落。阿珂和阿玥静静地坐在桌子旁。南境大乱后,他们俩为了寻条生路,便混进了军营。本想着能平安来到京城找到小姐,一不小心,混进的是沈家军。还立了小功。结果将领一问是哪只兵,他俩说不清内语,就又曝光了。那个将军以为他们是太子的人,他们不得不解释。总之兜兜转转的,回到京城,知道了姑爷就是剿匪的九皇子。后来就又成了六皇子天机营的人。天机营,六皇子的一只私兵。规模不大,各个身手矫捷,专门为六皇子收纳情报,做一些禁军不好出面的事。言子瑜从六王府离开,便命人将这里秘密监护起来。“如若看到阮凝香、洛清漓等人,不惜代价,将人带回来。”
阿奴领命,带着一队影子,明面乔装打扮变成商户,暗地里潜伏。把六王府外,被层层包裹起来。言子瑜从那里离开后,便直接去了地下暗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