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钰儿听着这话,却莫名地感到不安。她想起齐叔晏活不过“明年”的诅咒,又想起男人时而安稳,又时常看着她的眸子,教她不要在雷雨夜里害怕。
说他待她不好,那是断然没有的。若是时间允许,男人怕是要陪在她身边,教她习遍琴棋书画。
“齐叔晏。”小姑娘忽然发声,“这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罢?”
齐叔晏没料到她这么问,反而怔住,“为何这么问?”
“就是,有点怕而已。”
天色已暗,偌大的宅子外,檐下两盏红烛灯笼在风里摇摆。闽钰儿已经不大能看清外间了,只觉那地上铺满的雪不能看得太久,否则目眩,只好偏过了头。
她低头,几乎湮灭了声息地说,“殿下说,因为我走了,所以殿下对我有一点生气。可是钰儿其实也有一点生气的。”
“但钰儿都没说出来。我是公主,也不够聪明,我不敢随意发脾气,更不会来揣测你们的心思,不然我就是骄横无礼,还蠢笨无比的人了。”
“爹爹说,那样的人是最可怜的。所以哪怕钰儿傻,糊涂,也要装出一副样子,不能生气发脾气。”
听她说完一晌,男人的手已经从窗上放了下来,他似乎在揣度小姑娘话里的意思。
“所以,殿下,我们扯平了。”
“你生过我的气,我也有恼你的地方,我们两个过往不究罢。”小姑娘一说完就讶异了一声,自顾自道:“不行,今日殿下救了我一次,那我又欠着你了。”
齐叔晏听着里面渐渐没了动静,正打算说话,帘子就被掀开了一个小角,闽钰儿纤纤的指搭上来,只一个小角的空隙里,露出她鲜红的指甲,还有她带着怯意的眼睛来。
“如何?”男人问她。
“所以殿下,我说了这么多。”闽钰儿咽了咽喉咙,“你不若送我一截罢。”
齐叔晏饶有意味地看着她的眼神。
“是又怕了?”
闽钰儿没答话,她自然是怕的。若是那群人是冲着她来的,那她还能安然无恙地回到北豫吗?
她这算是,第一次求齐叔晏。
男人看她,看她怯生生的眼睛,就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他说:“当然可以。”
齐叔晏掀开帘子坐在她旁边,闽钰儿便及时地往一旁挪了挪,想给他让出地方。不料男人径直揽上她的腰,“都要我进来了,还躲什么?”
闽钰儿耳根子都红了,“没有,只是怕殿下坐不下。”
“这么大的地方,我们二人绰绰有余。”
齐叔晏说完,便松了手,对着外间的车夫道:“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