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很冰,证明徐离晏现在心里有多怕,这是喻昭始料不及的,于是没有抽回手,而是选择了紧握,感觉他逐渐定下神,才问:「你是员警,居然怕鬼?」徐离晏斜瞟了他一眼:「谁规定员警就不许怕鬼!」很明显的色厉内荏,喻昭有些好笑:「可是你们家的人好像都不信鬼神。」「那是因为……」就是因为害怕,才选择不信。不过这话说出来太没面子,于是徐离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本来想把手也抽回来,不过实在太害怕,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放弃,默默看着车外不断后掠的景物,半晌突然说:「喻昭!」「嗯?」喻昭转头看他,却见他靠在椅背上,双腿交迭在一起,如果不是过于苍白的脸色揭示了他的不安,那姿态绝对优雅无比。「你刚才说以后不会再看到鬼,是不是真的?」「理论上讲是这样。」这句话喻昭不敢说死,因为他自身就是阴得不能再阴的鬼了。「那么……」徐离晏突然转过头,和他四目相对,很认真地说:「如果有人知道了我怕鬼的事,我唯你是问!」「阿晏,你是我见到过的最暴力的人。」喻昭低声叹气。如果不是最先品尝了徐离晏的血,凡事跟他感同身受,照自己以往的脾气,敢这样跟他说话,早被他送去轮回了。「什么?」「我说——」喻昭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个好点子,「要治怕鬼的毛病很简单。」「怎么治法?」徐离晏对喻昭的话不太敢相信,不过还是有点心动,作为一名员警,却怕鬼,连他自己也觉得很怄。「交给我,放心,绝对是个好办法。」喻昭的办法绝对不是什么好办法,至少在徐离晏看来,不仅不是好办法,还糟糕至极。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他被关在阳光遮蔽的房间,被迫看喻昭租来的恐怖片,而且恐怖级数还都是五星级的泰国鬼片,大白天他看得手脚发冷,家里又一个人不在,兄弟们都出远门了,唯一的一个人活人还故意离开,美其名曰让他一个人试胆。到第三天,在做了一晚上的恶梦后,徐离晏终于撑不住了,决定放弃,喻昭却不肯放:「事情才刚刚开始,你现在放弃,岂不是前功尽弃?」「你不是说鬼不会再出现吗?那我干嘛自讨苦吃?」「我那只是推断,也可能鬼还会再出现。」「那就等它出现再说。」徐离晏做完运动,起身要离开,喻昭急忙叫住他,「要不先从搞笑鬼片开始,等心理基础打好,那些精品鬼片就没问题了。」徐离晏转头狐疑地看他,「你对这件事好像很热衷喔。」「唔……」那是因为他就是鬼,如果情人怕鬼的话,他们以后还怎么交往?所以锻炼徐离晏的心理承受能力极关重要。「作为员警,不该有死穴,如果你的对手知道了这个秘密,你将会很危险,作为你的情人,我得为你着想。」「预定的。」「什么?」「我说——情人,预定的。」徐离晏离开了房间,喻昭只听他说:「你把租来的鬼片都还回去,换些csi剧集来看。」「喂,我是你的情人,就算还是预定的,你也不能把我当跟班使唤。」「那么,你想尝尝被当菲佣使唤的感觉吗?」徐离晏转过身,笑着看他,一脸灿烂。简直是光明正大的压榨,喻昭被成功噎住了,等徐离晏离开后,他想了想,手一挥,一道灰白身影瞬间闪到他面前,喻昭看看,除了面色灰白外,长相还不算太难看,应该吓不到人,于是决定了,今晚就拿这只鬼当道具,实地培养徐离晏的胆量。当晚,喻昭正在房间里兴致勃勃看csi剧集,就听浴室传来一声尖叫,随即是沈闷的枪响,他突然想起那只被自己召唤来的鬼魂,本来是打算在半夜稍微吓吓徐离晏的,不过看电视看得太入迷,忘记了给鬼魂下指令,而由自己召来的阴魂跟普通鬼魂不同,徐离晏是可以看得到的。急忙奔出房间,就见徐离晏从浴室里奔出来,手里握着枪,看到他,手抬起,枪口指向他头部。「是我。」枪声跟话声同时响起,子弹贴着喻昭的脸颊掠过,射进他身后的墙壁,他转过头,见站在角落里的鬼影被击得粉碎,但随即又化成一团。不给徐离晏再开枪的机会,喻昭冲上去,握住他手腕将枪夺下来,随即将他搂进怀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鬼在那边……」徐离晏身体抖得厉害,但仍强迫自己抬起头,去找那只突然出现的鬼魂,不过鬼已经不见了,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就像在戏弄他一样。鬼其实是被喻昭迫走了,被徐离晏这样旨定地说,他有些心虚,拍着徐离晏的后背,敷衍:「你看错了,哪有鬼?」「不是幻觉,不是!」徐离晏全没了平时的从容优雅,抓着喻昭的衣袖,因为恐惧,手颤得厉害,想拿回手枪,被喻昭拦住,这个时候,他怎么敢把那重武器给徐离晏?于是更紧地抱住他,感受着他的心房激烈无助地颤抖。「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懊悔地说。实在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失误,会把徐离晏吓成这样,这不是他的初衷,他以为通过惊吓,徐离晏的胆子会变大些,谁知大错特错,他岂止是怕鬼,根本就是到了谈鬼色变的程度。喻昭怎么都想不通,在枪林弹雨下都谈笑风生的人,为什么偏偏怕鬼?鬼有什么可怕?比起口蜜腹剑的人类来说,鬼的思维简单多了。「不关你的事,是那个该死的鬼东西,我明天就找人把它打得魂飞魄散!」徐离晏恨恨说,惊慌之下没注意到喻昭的暧昧拥揽,反而觉得这种贴靠来得很踏实。喻昭此刻心中却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头一次这么光明正大地抱紧对方,纤细而结实的腰围,柔韧的身躯,在略微的颤抖下有种让人想给予保护的冲动,淡淡的沐浴液清香透过还没完全吹干的发丝间传来,诱惑他想进行进一步的爱抚。手在安抚中不自禁地下移,终于触摸到结实的臀部,棉布睡袍的质地对这种亲密触摸造不成任何妨碍,让他可以轻易感触到肌肤的柔韧,心跳慢了半拍,热度瞬间窜热了身体的各处角落,炽热的感觉,是他千万年中不曾有过的经历。徐离晏突然抬起了头,神情尚有几分惊恐,但已平静了许多,看他的凤目中充满了冷意:「你的手放在哪里?」员警就是员警,即使怕鬼,警惕性还是半点不会松懈,喻昭的手弹开了,微笑:「你怕鬼,我只是想安慰你一下。」「不包括色鬼!」徐离晏夺过喻昭手里的枪,揣进口袋里,定定神,重新扫视一下周围,那只鬼似乎真的不见了,只有墙上那个枪眼证明方才有意外发生。他松了口气,还好身边有人陪伴,否则被那鬼吓到,他今晚绝对不敢睡在这里。徐离宴奔到楼下厨房,倒了杯威士忌,没加冰块,直接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然后又是一杯,等到第三杯时,被喻昭拦住了。「没事,酒可以定神。」徐离晏推开喻昭的手,又连着喝了两杯,醉意上来,才踉踉跄跄上楼,对他的硬撑喻昭有些好笑,也有些心疼,看他摇摆的样子,真担心他会一个失足滚下楼,还好徐离晏虽然醉了,脚步倒踩得很稳,回到房间,扑到被褥上,打了个哈欠,眼帘阖上,似乎已有了睡意。「这倒是个逃避的好办法,你经常以这种方式躲鬼吗?」喻昭盘腿坐在徐离晏的床铺旁问。要说徐离晏还是很聪明的,再厉害的鬼也没法对醉酒的人示威。徐离晏没睁眼,随口回道:「你看我像是倒楣到整天见鬼的人吗?」「那你为什么这么怕鬼?是不是曾有过什么不好的经历?」攸关自己今后的幸福,喻昭问的时候忍不住有些紧张。「没有,不过如果你从小听鬼故事长大,就明白那东西有多恐怖了。」徐离晏的心理阴影全都归功于大哥的睡前故事,天生胆大的徐离晟最爱看鬼故事,什么奇闻怪谈都会拿来说,上医大后这毛病变本加厉,从小受此荼毒,徐离晏怕鬼的心理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只是平时掩藏得很好,大家都不知道罢了。「今晚在旁边陪我,不许离开。」睡意涌上,他嘟囔道。「我本来就在你身边。」「我是说到我被窝来!」难得的沟通不能,徐离晏微睁开眼,不悦透过眸光传达给喻昭,这简直是正大光明的邀请,喻昭二话没说,立刻钻进了徐离晏的被窝,不过躺下后没等有所动作就被他的手推开两指距离。「别靠太近,这样最好。」有没有搞错,只能看不能吃?喻昭郁闷了,「反正夜很长,你不介意做些快乐的事吧?」「我现在只想睡觉。」这回答让喻昭只有苦笑:「阿晏,我不是柳下惠。」就算是柳下惠,跟喜欢的人躺在一个被窝里,也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守护。「我知道,你是喻昭。」「你不是怕鬼?有些事可以让你忘记对鬼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