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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一个妃位，她反正也不会有皇嗣，不会有自己的势力。于是幽困在这深宫之中，位份低于姜碧兰，她所有能够依仗的，便是他的恩宠。从此无根无须，只能食爱而生。她轻声说：&ldo;我不需要名正言顺，陛下在时，我守在陛下身边。若是他日陛下仙去，我愿泥石塑身，提灯执戟，永守帝陵。&rdo;慕容炎环住她腰身的手慢慢收紧，那时候她字字真挚而温存，由不得人不动容。大燕帝王驾崩之后，帝陵甬道口，确实会有一员大将殉葬，从此泥雕石塑，为君主提灯引路。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近乎叹息般说：&ldo;阿左。&rdo;左苍狼又喂了他一盏酒，原来只要不动心，那些甜言蜜语，说来真的会字字动听。用过饭，慕容炎明显有想要留宿南清宫的意思。太医过来为左苍狼换药，左苍狼有意让他看见自己身上的伤口，然后说：&ldo;今日我虽然是由陛下带入宫中，然而并未拜见王后娘娘，陛下……还是去栖凤宫吧，也免得娘娘……&rdo;慕容炎点头，说：&ldo;她素来任性惯了，难免多有刁难之举。孤命她日后少来南清宫，你也不必烦忧。&rdo;左苍狼微笑，说：&ldo;娘娘是一国之母，如今又育有皇子和公主，我怎会惹她烦心。&rdo;慕容炎说：&ldo;你这性子啊。&rdo;说完起身，&ldo;好好将养，知道这宫里你呆不住，过几日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出去走走。&rdo;左苍狼准备起身恭送，慕容炎说：&ldo;好了，睡下吧。&rdo;她于是便没再起身，等慕容炎走了，薇薇进来，说：&ldo;将军，您怎么让陛下走了？&rdo;左苍狼耸耸肩，说：&ldo;腿长在他身上，他爱走不就走了？&rdo;薇薇急道：&ldo;陛下这一走，肯定又是去栖凤宫了！您怎么就不为自己想一想？！&rdo;左苍狼招招手，示意她过来。薇薇走到她身边，她才说：&ldo;我今日刚回来，王后的性子，必会十分不忿，陛下过去，她必会有意无意试探，只会惹他不快。&rdo;薇薇想了想，大悟：&ldo;所以将军是有意让陛下过去的？将军您能这样想就太好了，无论如何，要在宫里生存，还是得看陛下的心在谁手上！&rdo;左苍狼说：&ldo;好啊，我挖他的心给你看。&rdo;薇薇一脸惊恐：&ldo;将军！&rdo;左苍狼俯身，只是笑，笑声渐悄，宫室无声。栖凤宫，慕容炎刚刚进去，就看见地上一片碎瓷。他眉头微皱，姜碧兰也是一阵慌乱，原以为今夜慕容炎肯定宿在南清宫了，不料他突然过来，连收拾也来不及。慕容炎绕过地上花瓶、古玩的碎片，沉声问：&ldo;这是干什么？&rdo;姜碧兰赶紧说：&ldo;陛下，奴才做事不当心，打碎了臣妾心爱的琉璃樽，臣妾正在训斥呢！&rdo;慕容炎看了一眼地上，说：&ldo;王后这栖凤宫的宫人真是大胆，不小心打碎花瓶也就是了，竟连王后的凤镯也可以扔地上。&rdo;姜碧兰哑然，慕容炎微微倾身，拾起那摔成几段的玉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画月，说：&ldo;这样的奴才，还能留得？&rdo;姜碧兰赶紧说：&ldo;陛下，不关她们的事。是……是臣妾……&rdo;咬咬唇，一时说不下去。还是王允昭轻声说：&ldo;娘娘，宜德公主还在睡着吗？陛下今日还特地为公主画了一副画，奴才这就命人取来。&rdo;姜碧兰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说：&ldo;来人，快把公主抱上来。&rdo;宜德公主长得粉雕玉琢一般，十分可人。如今还不会说话，但是十分爱笑。慕容炎把女儿抱在手里，见她粉嘟嘟的模样，神色总算略略好转，说：&ldo;你是王后，王后便应该有王后的心胸。&rdo;姜碧兰跪在地上，说：&ldo;都是臣妾的不是。&rdo;慕容炎说：&ldo;起来吧，你的性子，孤还不了解？但是你也要明白，哪怕只是普通人家，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之事。&rdo;姜碧兰微怔，他说这话，是有意纳左苍狼为妃了？慕容炎逗弄着宜德公主，说：&ldo;近几日，南清宫那边乱得很，你没事就不要过去了。&rdo;姜碧兰慢慢咬紧牙，慕容炎又跟宜德公主玩了一会儿，转而问：&ldo;泽儿如何了？&rdo;乳母这才抱了慕容泽过来，慕容泽还睡着，慕容炎点了点他的鼻尖，说：&ldo;这几日你带着两个孩子，也是辛苦。孤就不久留了。&rdo;姜碧兰说：&ldo;天已不早，陛下还要走吗？&rdo;慕容炎说：&ldo;嗯。&rdo;再没有旁的解释。姜碧兰将他送到宫门口，眼里慢慢蓄满了泪。那个女人只要一回来，他就像失了魂魄一样。身后画月轻声说：&ldo;娘娘，陛下已经走远了。&rdo;姜碧兰闭上眼睛，许久，突然说：&ldo;画月，陪本宫出去走走。&rdo;画月以为她要去南清宫，待要劝阻，却见她隐隐是向前朝而去。行不多时，只见一队禁卫军正在巡视宫苑，封平站在一边，跟一个兵士低声说话‐‐南清宫如今有人入主，要派新的侍卫过去。看见姜碧兰过来，他忙支走了禁军，快步过来，行礼道：&ldo;娘娘。&rdo;姜碧兰对画月还是信任的，也没有支走她，直接说：&ldo;陛下今日过来，露了点口风。颇有要纳那个贱人为妃的意思。&rdo;封平眉头微皱，姜碧兰说：&ldo;你替本宫向父亲传个话，如今本宫应该怎么办？&rdo;封平说：&ldo;娘娘，恕微臣直言，其实这对娘娘而言，是好事。&rdo;姜碧兰眉头拧成结：&ldo;好事？&rdo;封平说：&ldo;陛下要封她为妃，必然要先剥离她温夫人的身份。失去了这个身份，她在军中威望必将大不如前，温氏旧部将与她离心离德。而在宫中，她位份再如何，也必是在娘娘之下。从此每日，她都需要晨昏定省，来向娘娘请安。就算陛下再护着她，终究礼不可废。娘娘乃六宫之主，难道还没有权力管制一个宫妃吗？而且她已不能再生育皇嗣，自古宫中，就是母凭子贵，娘娘难道还需惧她吗？&rdo;姜碧兰如梦初醒，说：&ldo;你是说，本宫不必理会吗？&rdo;封平说：&ldo;嗯，她初入宫，陛下必然维护。但是陛下封她为妃，无疑是将她从暗处移到了明处，对娘娘而言，有益无害。娘娘不必刁难，反正这宫闱的日子还长，您已经胜券在握，有的是时间慢慢整治。&rdo;姜碧兰说：&ldo;你说得也有道理。&rdo;封平说：&ldo;她既回宫，日后宫中人多眼杂，娘娘再过来找微臣，还须小心谨慎。以免落在心怀鬼胎的人眼中，徒生是非。&rdo;姜碧兰嗯了一声，想想这样与他见面确实不妥，也没再多说。封平正要离开，外面突然有宫女过来。他为了避嫌，没有立刻出去，而是避身于桃树之后。宫人当然没见他，直接向姜碧兰行礼：&ldo;娘娘，王公公方才挑了一个宫女，悄悄地带往了抚荷殿。&rdo;姜碧兰拧眉：&ldo;哪个宫女？&rdo;宫人小声说：&ldo;回娘娘，这个宫女叫芝彤，是德政殿的掌灯宫女。&rdo;姜碧兰说：&ldo;王允昭把她带到抚荷殿，是干什么？&rdo;宫人咬唇，过了好半天，才颤颤兢兢地回禀：&ldo;陛下……陛下……陛下方才出了栖凤宫，便往抚荷殿去了。&rdo;姜碧兰往后退了几步，香躯撞在桃花树上，落英如雨。她怒道：&ldo;这个贱人，又是几时爬上的龙床？！&rdo;宫人连连磕头：&ldo;这个……奴婢着实不知！&rdo;姜碧兰说：&ldo;本宫要你们有什么用？滚！&rdo;那宫人连滚带爬地走了，她怒道：&ldo;走！摆驾抚荷殿！&rdo;画月抱起她的披风，正要走，桃树之后，封平说：&ldo;娘娘不可！&rdo;姜碧兰气急败坏：&ldo;你也看见了，他不声不响地带回一个左苍狼，已经没有给本宫半点颜面，而如今，更是搭上了一个低贱的宫女！&rdo;封平说：&ldo;娘娘，按大燕律，陛下能不能宠幸宫里的宫女？&rdo;姜碧兰怔住，封平说：&ldo;他能。不要说宠幸宫女，任何女人，他只要看上，都可以。&rdo;姜碧兰无力地倚在桃树侧，说：&ldo;可是他明明……他明明承诺过，他只爱我一个人……他明明说过！&rdo;再忍不住，双手掩面，蹲在地上。封平说：&ldo;娘娘。&rdo;画月也赶紧上前扶她，她推开画月，说：&ldo;你去给本宫查一查，那个什么芝彤，到底是何来历！&rdo;画月答应一声，赶紧离开了。封平上前，说：&ldo;娘娘，先起来吧，地上凉。&rdo;姜碧兰不动，他突然伸出手，只是轻轻一带，姜碧兰已经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毕竟是武人，姜碧兰那点挣扎，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姜碧兰一呆，只觉得他的手粗糙却宽厚。封平也是一怔，那纤纤玉手，柔若无骨一般。即使只是一触即分，指腹之间也沾染了那柔滑，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