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之道:“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只是帮人解困纾难而已!”
绣着绿纹的白色长袍随着他的走动衣袂飘飞。
云舒不敢再劝,嘟囔道:“天下困难的人多了,公子各个都要帮吗?”
陆允之停下脚步,回头正色道:“云舒,我们一路走来看到的还不够多吗?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这不就是我想入仕的原因吗?君子大道,岂能因善小而不为!”
云舒面露惭色,深知公子非是被女色迷惑之人。
这几年府中拨来的用度都被公子慷慨解囊,书局里的营收大部分也用作扶危济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日行一善已经是公子的日常。
但是这一次,他总是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股不一样的气质,公子就好像一个探险的人,无法阻挡那种吸引,也岿然不知背后的危险。
想到此处,他决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家公子!若是这女人敢心怀不轨,自己不会留她性命。
待到了偏厅,陆允之看到下跪之人,瞪了一眼亭知。
亭知满脸无辜,“公子,他们自己非要跪着的……”
“姑娘为何如此,赶快起来!”
只见安歌眼帘缓缓抬起,一双泪眼,吧嗒吧嗒掉出泪珠,就跟断了线的水晶珠子,嘴里凄声道:“求公子收留!”
说完摁着兄妹俩呆愣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陆允之默默坐回上座,亭知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云舒一口银牙快要咬碎,看吧,他就知道,狗皮膏药不好甩!
女子头发乌黑,绾了一个简单的髻,衣服还是陆府给的那身,现在也不甚干净,眼下青黑一片,面色惨白,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陆允之给亭知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将人扶起。
没等亭知上前,安歌跪行几步到了陆允之脚下。
云舒手里的剑快如闪电,随时都可以砍下安歌的头颅。
“公子!且听我说!前日之事您都已知晓,我与李卫确实有一点纠葛,都怪我自己太过一厢情愿,既知他意,无奈也得接受这个事实,只是现在我们兄妹三人无处可去,昨夜又遭歹人劫掠,喂我吃下什么北凉的乌龟毒药,说是只有北凉的医师可解!否则三日后我性命堪忧!”
陆允之很少皱眉,此时眉心蹙了蹙,怎么这姑娘天天都有新故事!
看着她朦胧泪眼,身子微微轻颤,没忍住还是伸出了手,想扶她起身,却被她固执后撤又是一拜。
“公子!您还是让我跪着说吧,安歌是生是死就在您一念之间了!”
陆允之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昨夜去了哪里?为何被歹人劫掠?”
“昨夜我想找个客栈先休息一下,再做打算,谁知两位大汉,一个身材魁梧,一个身材瘦小,将我们三人绑到一处破庙,因为我眼睛被蒙上,所以不曾看清他们的真实面目!”
亭知听得吃惊,这寻常女子遇到此等祸事清白难保,不堪其辱的都会咬舌自尽,就算事后活了下来也会被众人的唾沫星子淹死,投河的、悬梁的数不胜数,这样大胆找公子庇护真是勇气可嘉。
陆允之上下打量安歌,见她衣饰整齐,不像是遭受暴行后的样子。
安歌察觉厅上的人都有此顾虑,赶紧继续说:“歹人只是问了我一些问题,都被我机智的搪塞了过去,并没有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小女清白犹在,情急之下,我将今日与陆公子一同去了县衙之事讲出,许是畏惧陆府,他们听到我与您相识,就收了手,还请陆公子原谅安歌无奈之举,离去前不知是何原因,又喂了我毒药!现在我投靠无门,只有公子能救我一命!”
云舒冷淡道:“你为何不去报官!”
安歌轻轻擦拭眼泪,唉声唉气道:“衙门若是管用,歹人怎敢为非作歹,就算报官,知县大人也只管抓人,不管我死活的!”
陆允之转头,瞪了云舒一眼,云舒还想说的话都憋回了肚子里,站在一边生闷气。
“你说的那个什么北凉乌龟毒并未听闻过,但是既然你吃下药丸,就要仔细医治才好!亭知,去请医师进府!”
亭知拱手应是。
陆允之又嘱咐道:“再去宁世居请宁太医来!”
宁太医已经离宫回乡三年,因其母亲过世,守孝三年之期刚满。
前些日子上奏请回朝廷述职,皇上龙颜大悦,赐羽林卫亲自接他返乡,清水镇人人皆知,有此等殊荣的人,现在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平民姑娘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