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看她一眼,好心提醒:“熙云这身白衣服蹭一点儿黑印子都特别明显,你可别到处乱坐。”三梦赶紧从栏杆上蹦下来,紧张地拍了拍屁股,一边拍一边问:“你真是火眼金睛啊,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谁的衣服。”“好歹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不是。”“嗯……那你们到底为什么离婚?”“合不来呗。”陈卓又吸了口烟,“熙云的工作决定了她要满世界到处跑,她也很需要人陪。咱们这种工作的性质你也知道的,忙起来都是关乎人命的事儿,其他根本顾不上。是我没照顾好她,再耽误下去,她的青春都耗在我这儿了,趁着没孩子,早点散了好。”是吗?可他明明都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前途一片大好的时候离乡背井到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就因为白熙云想离父母现在生活的地方更近。陈卓见她不说话,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爱了就别计较那么多,这不还是你教我的嘛。看你跟陈一现在挺好的,可见你的坚持没错,错的是我这种坚持不下去的人。可能我根本就不适合结婚。”三梦嘁了一声:“你是浪子吗?还不适合结婚。”“是啊。”他痞笑,“想干了就找个姑娘约一炮,多简单。”小心得艾滋啊,简单。大家慢慢往大殿前聚拢,丧礼的流程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就是时间比较长一点。三梦看到妙贤身着□□,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脸色苍白,精神不是很好,还有有点担心他会撑不下去。光照寺所有僧人今天都出来参加丧礼了,如意牵着她的手问:“定痴哥哥呢?”三梦看了一圈,可能人太多,她也没见到定痴的人影,倒是扫地僧定傲和会功夫的定嗔都来了,应该是特意赶来参加丧礼的。诵经超度开始,作为家属,三梦在大殿里面,离妙贤他们是最近的,但她还是更像负责安保工作的特警那样,随时留意着大殿内外的动静。没办法,陈家最近是多事之秋,不警觉一些不行。诵经结束之后,妙贤由僧众拥着从大殿退出来。虽然□□还好好地穿在身上,但三梦能感觉到他里面那层僧衣应该都被汗水浸透了。她昨晚就跟哑妹一起熬了点汤,知道他不爱吃甜,都没敢煮甜汤,只放了山药、红枣和花胶,熬了整晚,就等今天丧礼中途给他补充体力用。大殿这边有陈卓看着,她很放心,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家去,把汤盛到保温桶里带出来,然后去了偏殿后面的禅房,他应该在那里休息。光照寺的禅房都在后院,平时都是僧人的生活区域,不对香客和游客开放。院家当然也备有一间,虽然不住,作为临时休息和办公用的地方还是挺方便的。同样是领导的办公室,三梦以前都没怎么来过这里,不像他们队长办公室去的那么随便,加上每间禅房外面看起来都差不多,她还问了两个人才搞清楚到底是哪一间。房间的门没关紧,她抬手准备敲门的时候却听到里面的人说:“……你快喝吧,我特意把茶冲得弄一点,喝完才有精力撑完一整天啊。”是白熙云,看来她也看出妙贤的疲累,还亲手冲了茶给他。“谢谢。”妙贤说,“今天你也辛苦了。”三梦站在门口没动,手慢慢垂了下去。白熙云说:“没什么,都是应该的。就算我跟陈卓离了婚,我也还是当你们是一家人。”“你爸妈还不知道你们离婚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不知道。”白熙云耸了耸肩膀,“我觉得这样暂时瞒着他们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们不在乎我结了婚过得怎么样,但我一旦离婚,麻烦就大了,他们一定会逼着我立马再找个人嫁掉,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不会的,伯父伯母最疼爱的就是你。”白熙云笑笑:“我就是他们养大的,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妙贤沉默一阵:“他们也许只是为了你好。”“他们是为自己的面子,白家的脸面,不是为了我。毕竟我发生过那样的事,让他们也跟着抬不起头来。”“熙云……”妙贤开口,“你不要这么说,那不是你的错。”他语调里带了一丝痛苦,听在三梦耳朵里有些熟悉。上回她跟妙贤在大雄宝殿前闹了别扭,她赌气说要扯开伤口见血,他就是这样恳求她,恳求她不要伤害自己。原来他也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其他女人说话,那不仅仅是慈悲,还包含了很亲密的感情在其中。“你会帮我的吧?”这回轮到白熙云请求,“至少不要现在就赶我走,陈家对我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跟你们再多待一阵子。”三梦看不到此刻妙贤的神情,但他既然没有拒绝,就代表他答应了。“会让你为难吗?三梦会不会介意?”“不会。”他回答得没有一点迟疑,“她什么都不知道。”作者有话要说:灯光、剧务各单位预备了啊,道具赶紧的过去把那盘瓜子给我收了,化妆师去补个粉,要出场了没点自觉吗!妙贤20:别费那劲儿了,不还是我嘛!一人分饰两角真是考验演技~明天约!是啊,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但好像又什么都知道了。他人的隐私和情感她不想窥伺,正好有僧人路过,问了一句:“你找院家吗?”里面的人朝门口看过来,三梦把手里的汤桶塞给那个僧人,转身就匆匆离开了。妙贤连忙从禅房里出来,想追,她已经走远了。“院家……”那个僧人把汤桶递给他。白熙云笑了笑:“看来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手柄上还留有三梦的温度,妙贤就抱着那个保温桶站在那里,这才意识到已经有好几天都没跟三梦好好说过话了。有些事他以为她懂他,不用解释,却忽略了她其实也是个心细如发的女孩子。“要不要我去跟她说?”白熙云问。“不用。”他断然拒绝,“我不想让她误会得更深。”“陈一……”“走吧,我还要到前面大殿去。其他的事,等丧礼结束再说。”他步伐匆匆,一刻都没再停留。白熙云回头看了看,他顺手放在禅房桌上那杯浓酽的茶汤已经彻底冷了。傍晚时分,丧礼才结束。陈家招待宾客们在斋堂吃过斋饭,才一一送他们出山门。三梦只匆忙扒了两口饭,就放下碗筷去送客人。很多圆觉大师的老朋友都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开车不便,白天都乘公共交通到山下,再健步走上山来,到了夜里就不是很方便了,陈家的司机老赵就把他们都送下山去,三梦和陈卓也来帮忙,一人一辆车帮忙送客人。但即便这样,来回一趟还是花费不少时间,让年迈的客人们等实在很不好意思。白熙云说:“我也来帮忙,还有我爸妈的司机也可以帮忙送客。”反正白氏夫妇还在迦蓝殿跟董芳说话,三梦的爸妈也在,儿女亲家凑在一起,就是人多热闹一点,冲淡悲伤的气氛。白家开了三辆车过来,其中一辆白色的特斯拉感觉是专程送过来给白熙云开的,她就开这辆车送客人下山。三梦征求陈卓的意见,他点了点头,她也就不好再说什么,都听他的。白熙云为两位客人拉开车门上车,然后再自己钻进车子里。白家的三辆车都停在山门外,这里平时一般是不允许停车的,但最近寺院内部翻修,施工的大型车辆有些不得不停在这里,加上今天情况也比较特殊,大大小小的车子都顺着山道停,白家的车在最后面,特斯拉后面隔着一段距离是两辆施工单位的卡车。三梦在对面看着,等她把车开出去,突然发现后方的卡车在向下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