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纷拥着扑向女人时,父亲没有动,他仍坐在原处,他仍在想着琴他觉得眼前的女人没法和琴相比,他要在沈阳城里找到琴从见到琴那一刻起父亲已做出非琴不要的决定了,当男人们各自搂定女人,女人们同时也被搂定时,父亲发现在对面的角落里仍坐着一位姑娘,她谁也下看,垂着头,似乎在想什么心事,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正因为这位姑娘的独特,她吸引了父亲父亲看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这一眼让父亲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眼前的姑娘分明是琴无疑!他揉了一次自己的眼睛,又狠掐了一次自己的大腿,才相信眼前不是梦,机会再一次光临了父亲他猛的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向琴走去,他站在琴的面前,一时口干舌燥,他不知说什么是好琴发现了眼前站着的人,她抬了一次头,发现了眼前的父亲,她很快地认出了父亲,那天进城时,她曾认真地看过父亲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本能地站了起来,紧张惶惑地望着父亲
父亲觉得眼前这一切是天赐良机,他不能再失去琴了他一把捉住琴的小手,琴的小手在他的粗糙大手中挣扎了一下,琴说:啊,不!这时,父亲的大脑里一片空白,留声机的声音及周围的男人、女人统统的都下存在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和琴他捉住琴的一只小手后,另一只手很快地把琴的腰搂住了,他和那些大龄军官一样,笨拙但有力地把眼前的女人搂住了,接下来发生的事,连父亲也不记得了,直到琴在他怀里发出一声又一声惊叫,他才醒悟过来,原来他踩了琴的脚早在这之前,不少女人都惊叫过了,他们这些大龄军官,今天一律穿了皮鞋,这是他们的战利品坚硬的皮鞋下时地踩在年轻貌美的姑娘们娇小柔软的小脚上,她们此起彼伏地下时发串一声声惊叫:眼前的场面似乎不是在联欢,而是变成了屠宰厂
恍过神来的父亲,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眼神迷离朦胧,琴在他的怀里变得实实在在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此时此刻会搂着琴在梦样的情境中度过着这美好的时光这是天赐的机会,他要把握住这样的机会,清醒后的父亲,用发抖的声音问:
你叫啥?
……琴下答,低着头,提防着父亲的双脚
家在哪旮旯住?
你今年多大了?
琴的无言相对,并没有影响父亲的积极性,琴回答下回答这都无所谓,反正他此刻已紧紧地把琴搂定了,自己搂定的女人,难道还会跑了?
琴不说,父亲仍说:
我叫石光荣,三十二师的师长
父亲望着怀里的琴琴的头一直低垂着,她的身子一直很别扭地在父亲的面前斜侧着,力量不是投向父亲的怀中,而是从始至终一直向外挣扎着这让父亲很不舒服,也很累,他的手臂一直在和琴的身子较着劲,但父亲不计较这些,琴越向外用劲,他越感到琴的身体的实实在在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把自己向琴介绍得更详细些,便又说:
我老家住在靠山屯,爹娘都冻死在老林子里了
父亲说到这里,琴抬了一次头,很快地望了父亲一眼,又把头低下了
父亲闻风了从琴头发里散发出的桂花油味,这气味让父亲心里甜滋滋的
父亲还说:我受了十八次伤
父亲说完这话,他感到琴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父亲没有多想,琴的一言下发让他有些着急,于是他又说:我都三十六岁了!
说完之后,琴仍没有什么反应,她的头更低了,身体仍向外撑着,头垂在父亲胸前,那样子似在和父亲顶架
父亲说,我都三十六了!这些年一直打仗,打完小日本,又打老蒋!
父亲还说:现在下打仗了,我都三十六了!……
那天晚上,成双的男女,厮厮扯扯地半推半就地在留声机的伴奏下联欢了两个多小时,在这两个多小时中,他们下时地相互踩在对方的脚上,留下了一片女人的叫声从一开始,他们把女人搂定,再也没有放开过一会儿,他们就那么艰难地、很累地下时地迈动着自己的双腿,仿佛是在行军最后他们个个都大汗淋漓,胎膊发麻,腿发区,在深夜到来之前,终于结束了累人的联欢
父亲这时显得很有心计,在政治部首长宣布今天的联欢到此结束时,他已经没有理由再搂着琴下放了,他一放开琴,琴便像一只出了笼的小鸟很快从父亲的身边逃脱了
父亲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那时父亲已经想好了,琴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把她的行踪搞清楚令父亲大感意外的是,琴并没有离开军区大院,三转两转走进了一幢楼里便消失了,父亲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跟踪下去了
四
父亲很快就弄清楚了,那幢楼是军区文工团的驻地,而琴就是军区的一名文工团员,父亲真是心花怒放了他觉得日后娶琴那是板上钉钉一样的容易父亲万没料到,求爱之路是那么的艰辛和坎坷
那天晚上联欢会之后,父亲已经死心塌地地爱上了琴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只要一有时间,便直奔文工团那幢楼而去他去文工团时,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警卫员小伍子小伍子二十岁下到,显得很机灵,已经随父亲出生人死好几个年头了
父亲来到文工团后,他总是很容易地见到琴那时琴有许多演出任务,共和国刚成立下久,古老的沈阳城内百废待兴,各种团体、机关如雨后春笋纷纷诞生,于是就有许多要庆祝的事庆祝时自然少不了演出,文工团员的琴在白天的时候,就要不断地排练新节目父亲见到琴时,大都是在琴排练的时间里,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琴似乎已经不认识父亲了,父亲每次出现在文工团的训练场里,琴连眼皮都不抬,仿佛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父亲对这些并不计较,他站在那里,很痴情很专心地看着琴在唱歌或跳舞警卫员小伍子已经看出父亲和琴之间的一些苗头了,他殷勤地为父亲搬来一把椅子,他希望父亲能更舒服地看琴他的愿望没能得到父亲的理解,父亲不坐椅子,而是抬起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手里摇晃着马鞭,父亲进城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仍然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