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还怎么进行呢?缺了一个守门员。班上又没有多来一位男同学?黄老师望着大家,大家望着黄老师。
这时候。不知怎么搞的,我冒傻气冒出这么一句:“我上!”
大家把目光都投到我身上,分外惊异,似乎在说:你?你能守门?一个女同学?
黄老师倒信任地拍拍我肩膀:“只有十来分钟了,你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
我上场了。全场响起掌声,一半好奇,一半起哄。全场清一色男同学,只有我一个女生,反正是够乍眼的。这倒好说,倒霉的是,没过几分钟,六中同学射门,我没守住,漏进网里。我来了一个嘴啃泥,浑身是全,也真够笨的!o:1,最后,我们输了!“都怨我!”我说。大家却笑着说:“输得不多,你够可以的了!”这话可真够气人,好象我应该再漏几个球似的!这伙男生,就是瞧不起我们女生。我不服气反驳:“什么够可以的?你们来守门试试!不信你们比我强哪儿去!”大家呵呵大笑。
郭辉脚上了好多松节油,好多了,骑上车,困难点儿,倒也还算可以。我真想问问他还疼不疼?围上那么多同学,根本插不上嘴。我只好站在人群外,默默地望着他。我希望他能拨开人群,对我说几句话,他应该知道,我是为他才去守门,才去啃了一嘴泥呀!
回家的路上,我真希望还能单独同郭辉一起走。可是,班上许多骑车的人,呼啦啦,象汛期的鱼群一样,挤在一起骑起来了。我同他再没有讲话。
现在,我在灯下记着一天的日记。他是否也在记着日记?我希望他象我这样记着他的事一样,也记着我的事,以及他对我的看法。我这时才觉得脸有些疼是球场上摔痛的。
12月l5日
今天又是星期日。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过得可真快。这一个星期,我都干了些什么?又学到些什么?我要求自己不能碌碌无为,不能象有些女孩子,只知道香水、唇膏、护发素、项链、耳环、胸罩、长统袜……而没有一点地实际的本事。我要求自己成为一个人才,要象居里夫人,要象修瑞娟一样,对人类有所贡献。
爸爸和哥哥不休星期天,妈妈一清早就到姥姥家去了。我让妈妈临走时把房门反锁上,我要头悬梁、锥刺骨,苦读一上午。我先翻开外语,然后又打开物理书。过了一会见,我听见有人叫我约名字:“路天琳!路天琳——”我听出来是郝丽萍的尖嗓音。她保证是来找我帮助挑衣服去。不是吹牛,我的审美观点没的说,她信服我。我没有应声。今儿我哪儿也不去,我要读书。郝丽萍大概看见我家铁将军把门,走了。没声儿了。屋里静悄悄的,象寂寂的旷野。我独自一人在这无边无涯的旷野上跋涉。
12月17日
下午体育课,我没有去上。没想到,郭辉这个大体育委员也没有去上?是因为我没有去?我真希望他是因为我。
其实,我自作多情了。郭辉上星期六赛足球时把脚歪了,抹的松节油味儿,满教室都闻得见。我又不是没有闻着!
可是,我禁不住还是这样想。
我很想找他说说话。可是,看他一声不吭认真读书的样子,不忍心,也不好意思打搅他。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隔着两排桌椅。下午的太阳暖洋洋地透过窗子,在他的头发和背上勾勒出金色的轮廓。我忽然想起朱自清老先生写的《背影》来。如果我会画画,我一定把这动人的画面画出来。可惜,我不会画。
教室里,真静,我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他可倒好,仿佛教室里没有我这么个人似的,也似乎忘记了上星期六那场有趣的足球赛,依然专心致志地读书。我不得不佩服他。我不行,我怎么这样神不守舍?一点儿毅力都没有?人们都说上了高中,女生学习不如男生,是因为智力,还是因为像我这样总是走神儿?不行!我不去看他,也不去想他,我也要象他一样认真读书。我强迫自己把目光集中在书本上。
下课铃声响了,“西铁城”第一个跨回教室,推开门就叫道:“哦!就你们二位,够用功的呵!”
这个讨厌的倒霉鬼,他一定看出了我的心思!看出来就看出来吧!
12月19日
这两天,我总有些心神不定,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心总想着郭辉。我也知道这样不行,马上就要考试了,时间不允许我这样分散精力。没有办法,心象失去舵和浆的小船。总是不由自主地往他那边划。我这可是怎么了?
早上,我早早地醒了,怎么也睡不着。我可别是得了神经衰弱症,象妈妈一样,那太糟糕了!
索性爬起来,我跑到学校。我捧着本语文书,站在车棚前背书。一边背。一边望着校门口。呆会儿,郭辉肯定得路过车棚,把自行车存在棚里边。我可以见到他。
果然他来得也挺早。我装着不经心仍然见到他一样,和他笑笑打个招呼:“来了?”不过,我敢肯定我那笑不自然
“干什么呢?”他问我。
我扬扬手中的语文书。
“背书?”
我点点头。
他没讲话,把车推进车棚,呆了半天没出来,我生怕他会不会从车棚那边的口出去了?书,也背不下来了,眼睛总往车棚里张望。
他还是从这个口里出来了,见我还捧着语文书,煞有介事地在背书,说了句:“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