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半下午的时候,我们从大李营附近转移到了河滩附近一片荒芜的滩地边儿,打算凑合一晚。天刚一擦黑,远处就闪起了不少明晃晃的光柱,我心里一惊,马上让其他人俯身藏好。双方距离还远,我仔细看了看,那帮人不像是发现了我们,估计是从这里路过的。我看到了几个老刀子的手下,身后还跟着一群河滩村镇里的民兵,从距离我们还有二三百米的地方贴着边儿慢慢走过去了。
&ldo;没事,没事,没发现我们。&rdo;我小声对身后的人道:&ldo;都别慌……&rdo;
轰隆!!!
就在这时候,我的心口骤然异样的一跳,好像整颗心脏要挣脱胸腔飞腾出来。已经在胸口滋养了很长时间的破运神胎哗啦的透过皮肤,显出一张完整的脸庞。半空隐约响起一片雷声,巨大的电芒像是要撕裂苍穹,把滩地照的通明。我们的藏身地离大河不算近,然而炸雷响起的同时,我能听见大河突然发狂似的开始奔涌咆哮。
&ldo;神胎要出世了!&rdo;张龙虎的眉毛一动,探手在我胸口前一摸,半空的电芒一下子压落到头顶,好像要把神胎活生生劈碎。刹那间,密布在天空的雷几乎全部聚集在一起,笼罩着我,像一面巨大的华盖。
异动巨大而且来的突然,这一刻,我好像变成夜幕中最闪眼的一颗星辰,老刀子手下那帮人本来是偶然路过的,还没有彻底走远,马上被异动吸引了,急匆匆的朝回跑,想看个究竟。他们的身影刚刚回到视线里,又是一阵闪耀天地的雷光,我身躯周围缭绕着无数电芒,整个人都像是通明了。
&ldo;朝大河跑!&rdo;张龙虎一抖身子,道:&ldo;神胎出世,离大河越近越好!你走,我们拦住这些人!&rdo;
我不假思索就翻身朝大河的方向跑去,苗玉眼巴巴的望着我,想要说什么,最后又忍住了。我狠狠心,没有停下脚步。死了那么多人,流了那么多血,所做的一切全都为了今天,我不能因为任何事情而耽搁。
&ldo;等我,我会回来!&rdo;我头也不回的对苗玉说了一声,眨眼间已经跑出去很远,身上的神通没有了,但速度依然很快,我一路跑着,头顶那片华盖般的雷光不断的跟着我漂移,时常都有缠丝一般的电芒飘落下来,身躯中的破运神胎颤动的更加激烈,每时每刻都像是要脱体飞出。
老刀子那帮人明显看到了在电芒中飞速狂奔的我,呼啦啦的就围拢过来,张龙虎是河滩的异人,本事很大,抬手一甩,几道引雷符晃晃悠悠的浮上半空,雷符闪动,残存在上空的几道雷光顿时被黄符牵引,咔嚓咔嚓的劈落,把老刀子那帮人拦住。
&ldo;那是陈近水吗!&rdo;人群中为首的一个眼光极其毒辣,过去可能跟我照过面,他跑过来的时候,我只剩下一道背影,但通明的雷光把背影映照的清清楚楚,那人顿时一滞,像是询问旁人,又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吼道:&ldo;是不是陈近水!&rdo;
&ldo;有些像……&rdo;
这人抬手夺过身后一个人手里的枪,枪口朝着上空,一下子把梭子里的子弹全打光了,砰砰的枪声透过隐隐的雷,在夜色中飘荡出去很远。我一刻都不停,跑过一道土坡的时候回头看看,那帮人被张龙虎死死的挡住了。他的枪声明显是在传送讯息,但我顾不了那么多,继续狂奔。
我不要命的跑,离大河越来越近,依稀中,我能看见大河的水不断的翻滚,天气一热,水势高涨,本来已经在汛期里,现在一条河完全像是炸锅了。河底的大运图跟破运神胎天生相克,将要出世的神胎明显触动了大运图,搅扰的大河决堤般的泛滥,水柱冲天而起。就在我将要接近大河的时候,从东面出现了一些手电光,老刀子那帮人动用了全力在河滩不断的搜索,人数非常多,之前那阵枪声引动了附近的人,我头顶的华盖雷光是最显眼的目标,对方出现的同一时间立即就发现了我。估计他们暂时还认不出我是谁,但一个人顶着漫天的雷在不停的奔跑,这本身就很不正常,立即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一边朝我奔来,一边杂乱的吆喝。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对方纠缠,随后调转方向,双方隔着一条奔涌的河,一时半会间,他们追不上我。我用尽全力奔逃,很快脱离对方的视线,胸膛里像是敲鼓一般的震响,在我接近大河时,泛滥的河水下,一道一道闪着亮光的光条不断的浮现又隐没,大运图可能要爆发了。
我不停的跑,但胸膛中的破运神胎一直挣扎,却始终没有脱体,我预感到这里还不是合适的地方,继续转移。一边跑,一边还能听到隐约的枪声,那枪声很有节奏,估计是老刀子那些人提前商议过的联络讯号。
神胎将要出世的时候,天地好像也受到了触动,我什么都不多想,一直在寻找合适的位置,当我跑到一片临河的高地脚下时,胸口的皮肤好像嘭的被挣破了,破运神胎的头颅如同一片能够摸的着的雾,从胸膛里探了出来。我抬头望了望,这片高地如同一颗弯曲的狼牙,高地的顶端凌空压在河面上方。
&ldo;就是这里!&rdo;我心里一动,马上停下脚步,调头冲着这片高地朝上爬。
在我爬上高地的时候,盘旋在头顶的那片雷光轰隆炸散了,破运神胎的半截身子已经雾一般的从身躯里钻了出来。散乱的雷光四处漂浮,垂落到泛滥的河面上。河面的水柱跟着一道一道的爆响,水珠雨幕般的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