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回那个雅间,而是直接离开月上居,踏着雨幕离开。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在了一个人烟罕至的地方。任由大雨淋在自己身上,墨发已经全部被打湿,雨水直接顺着发梢流下。仰头,瓢泼雨水砸在脸上,生疼。“噗通”一声,风清持直接跪在了地上,溅起了一片水花。双眸已经被雨水模糊,却依旧可以看见里面幽幽的一片墨色,有绝望,有心酸,有苦涩,还有……任命!“紫翎墨,你真是犯贱!”语气狠绝地说出一句话。说完之后又整个人颓废地瘫坐在地上,神色哀戚绝望!明明知道他已经成了婚,你只要放弃从此不再与他有任何交集就好,为什么非得亲眼去见证这一幕?为什么还要对他抱着一丝侥幸?亦澈,我终于……还是失去了你!我怎么就丢了你呢!记忆如走马观灯,此时所出现的,全是亦澈的身影,邪魅的,单纯的,狠辣的,温柔的,或生气,或开心,或吃醋,每一幕,每一个画面,全是他的影子!“原来你的一切,我从来未曾忘记过!竟然比以前的自己,还要清晰!”幽幽地一句话,带着无比的自嘲。雨水顺着脖颈直接流进衣衫里面,浑身衣衫也已经湿透,风清持却是依旧自嘲地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将头放在膝盖之上,一动不动,恍如玉雕。直到……一双墨色的靴子出现在她的面前,瓢泼大雨也被来人手中撑着的竹骨伞隔绝在外。------题外话------这是过渡的一章,阿九写的……贼痛苦!洗鸳鸯浴来人一身雪青色衣衫,白皙修长而又骨节匀称的手握着雨伞,因为握地有些紧了,骨节微微发白,低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神色狼狈悲哀的女子,绝美的流目微垂,掩住里面的一片晦暗不明!刚才马车经过的时候正好看见她独自走在雨中的身影,便跟了上来。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从她现在的神情和话语隐约猜到。除了那个人,谁能让她如此。她,应该见到亦澈了吧!风清持仰头看着来人,眼神空濛神色迷离地笑了笑,“言络,好巧啊!”“别这样笑,很难看。”言络垂眸静静地看着她,语气清淡地开口。而且,他不喜欢。在他眼里,她应该永远是那种慵懒中带点邪魅,清然中带点矜贵,笑的时候轻轻浅浅,眼眸清和,生气则带着几分邪肆与魔魅,不该是现在这般……无助的样子!风清持唇角的弧度咧得更明显了,对着言络说道:“我以为很好看。”言络微扯嘴角,语气嫌弃,“那只是你自以为是而已,真的是难看死了!”眼眸神色却是极其柔和,如微醺的暖阳之下的一江春水,带着融化冰雪的暖意。风清持伸手扯着言络的衣摆,瓮声瓮气地开口,“臭小子,连你都敢嫌弃我!”微薄的泣音让言络的心微微颤了几下,认识她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她哭。亦澈,你怎么敢?怎么敢让她哭!我真该早点杀了你的!言络在风清持面前半蹲下身子,左手持着雨伞,手肘放在微抬的左膝,右膝下压几分,垂在地上的衣摆也被地上泥泞的水尽数打湿。伸手轻柔而又小心地擦拭风清持脸上的水渍,将混合在雨水中的泪水,一同拭去。然后勾了勾唇,轻轻一笑,削薄好看的唇畔轻飘飘地掷出八个字,一字一句,“尔之诸是,未敢言弃!”话语很温柔,语气却很沉重。风清持心微微一震,却没有说话。言络也不急,将自己干净的外袍脱下来动作轻柔地披在对方单薄的肩上,然后丝毫没有顾忌她一身水渍地打横抱起,眉眼温软地看着她,在她耳边缓缓开口,“我带你回家!”如清潭般的声音柔和之中还带着几分磁性,甚至浸染了抚慰人心的温软,与他此时的眉眼一般。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待玉轻尘寻到这里的时候,就只能看着言络抱着风清持大步离开的背影。清冷的眉眼微微皱起,唇线微抿没有说话。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该劝她去见亦澈!虽然不知道风清持怎么会和亦澈扯上关系,但她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所以希望风清持早点儿看明白这件事情,才让她前去说清楚。当她看见风清持直接淋雨离开月上居的时候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便马上追了出来,还是晚了一步,看着言络抱着风清持离开。叹了一口气,再次看了一眼两人离去的背影,这个时候她还是先不要去打扰他们吧!然后也转身离开。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地方,立着一道黑色斗篷的修长身影,手举着一把天青色的油伞,仅露出光滑白皙线条优美的下巴。看着言络抱着风清持离去的背影,那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飘逸的墨发被微风扬起,沾了点点水珠,长身玉立的身影最终消失在雨幕之中。此时的苍穹山。潋月公子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锦衣,以一种优雅地无与伦比的姿势安静地坐在沉黑色的轮椅之上,左眼依旧被一朵淡白色的梨花遮住眼眸,右边的丹凤眼狭长幽深,淡薄如冰,没有一丝半点的情绪。衣摆处用藏青色的细线绣着繁复古朴的竹纹,顺着轮椅垂在地上,竹林间的竹叶片片飞舞,飘落在衣摆上与绣着的竹纹混为一体,竟然难以分辨,只觉唯美不可方物。赤腹王在竹林上方盘旋两圈,最后动作轻缓地落在了潋月公子的身上,就连眼神,都悄无声息地敛去了不少凌厉。伸出骨节白皙的手,接下缠在赤腹王脚上的纸条,缓慢地摊开。莲姨病重,忧虑于你,望速归!——时暮。削薄清凉不见血色的唇微不可见地勾起,相较于刚才没有弧度,此时看起来确实更加寡淡清寒,如果细细地打量探究,甚至可以发现右边眸子里面聊胜于无的讽刺。嘲弄讽刺的情绪虽然只是一点点,微乎其微,但是在这个从来没有情绪的潋月公子身上,却显得格外惊心。握着纸条的玉指缓缓松开,一阵微风拂过,纸条便从手中吹了出去,最终越飘越远,直至淡出视线。兰泽拿着一件雪色披风从远处走过来,看见停在轮椅背上的赤腹王眼中闪现一抹诧异,“公子,十三少爷传来了消息?”说话的时候将披风搭在潋月公子的身上,并且拂好下摆,让披风将他的双腿遮住。潋月公子微微颔首。“是和素莲夫人有关?”兰泽猜测地问。十三少爷如果亲自来苍穹山,必然不会谈任何与时家有关的人和事,只是单纯地来看看公子,同他说说话,虽然从来不见公子开口。但如果是传信,所谈之事,就肯定是素莲夫人。潋月公子的眸子淡了几分,堪比月华绝色的苍白容颜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变化,清凉如夏夜微凉的月。兰泽轻轻叹了一口气,“公子,你真的不打算再去看看素莲夫人么?”潋月公子移开目光,神色淡漠地看着远处的天水一线。有……那个必要么?兰泽跟在潋月公子身边多年,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抬眸眼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以前公子虽然性子清寒寡淡和现在没什么两样,但每次谈及素莲夫人还是有几分不一样,上次素莲夫人病重,公子和他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寄莲阁。他守在外面,公子进去为素莲夫人诊治,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公子出来的时候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就连眼神都是一片死寂!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触动公子情绪的人或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