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时暮立刻揪起他的衣袖,冷声道。“这……这位小姐的伤势太严重,刀是斜插着刺进去,伤的地方靠近心脏,而且这柄刀有专门流动血液的血槽,所以姑娘的血才会一直止不住,老夫不敢随意拔刀,一不小心便会危及性命。”大夫吓得抖了一下,他今晚是倒什么霉运,最开始被那个冷漠的蓝衣少年一路拎过来,现在又被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年如此揪着衣领。“这么说你没有办法?”一道温润如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明很温和却有着说不出的凛冽之意。大夫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了那个站在床边的紫色身影,苍老的眼眸中闪现惊讶之色。他行医一世,也算是见过不少人,极少有这般的,仅仅是一个背影,温和随意之间却给人说不出的尊贵震慑之意。这些人到底是谁?安阳城何时来了这些人?许久才想起来对方是在问自己的问题,“老夫没有办法,不过安阳城有一个人可以。”看着紫月痕的背影道。“是谁?”紫月痕依旧没有转过身,只是吐出两个清润无垠的字。“无尚,他是安阳城最好的医士。”提及无尚,那名大夫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崇拜之色。“不过他一般不会去患者家中出诊。”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蓝钰,去请无尚,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是绑都要将他绑来!”紫月痕缓缓开口。蓝钰转身,顺带又将那个大夫连带着他的医药箱一起拎了起来,转身往外而去。“顺便告诉无尚,受伤的人是风清持。”在蓝钰走到门口的时候,紫月痕又淡淡地添了一句。今晚可以看出无尚似乎是有求于风清持,如此,该是不希望她出事。蓝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而那个被拎着的大夫则是瞪大了双眸,那个躺在床上的绝色女子是风家那个软弱无能的五小姐风清持?无尚一听说是风清持受了很重的伤,二话不说拿起医药箱就跟着蓝钰过来,路上甚至还嫌弃蓝钰太慢。很快,两人便到了别苑。进了房间,无尚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被时暮给拖拉到床前,“你快看看清持。”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风清持,时暮紧皱的眉从来没有松开过。无尚被他拉地踉跄一下,一把甩开时暮,对着他怒目而视,“你这小辈,怎么这么不敬老!”“你如果能医治好清持,别说尊敬了,你想怎样都行!”时暮就希望他能快点去看看风清持。无尚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子,眉微微皱起,当看了一下伤口的时候,苍老的眉眼皱地更深了。“怎么样?”时暮急切地问。紫月痕也是定定地看着无尚,在等着他的回答。“伤口太深,无法止血,最重要的是靠近心脏。”无尚一直盯着不断顺着血槽流血的伤口,面色凝重地开口。“你到底能不能救她?”时暮有些怒了。“可以,不过,只有四成把握。”随即将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救?还是不救?”等着他们的回答。时暮一愣,向来不羁的眸光有了沉痛之色。只有四成,连一半的把握都没有!“救。”一旁沉默许久的紫月痕突然开口,紫月痕缓缓走过来,温润的眸子有些沉重地看着无尚,“如此,她就拜托你了!”无尚点点头,淡淡地扫了一眼房中的人,眉微微一皱,“你们都出去!”“我不放心清持。”时暮抬眸看着无尚。无尚雪白的胡子又是一翘,“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见时暮还欲开口说话,无尚摆摆手,“算了,既然那样你们就都留在屏风外面吧!让他们端热水进来,还要一坛酒!”说完就打开医药箱,将一块淡黄色的锦帛摊开,上面密密麻麻地整齐地摆放了许多粗细不一的银针,只有针尾露在外面轻轻颤动,看得人一片心惊胆寒。为我受伤因为紫月痕事先让人准备好了一切,是以几乎在无尚吩咐的下一刻便将那些东西拿了进来,放在床旁的小案几上。用剪刀小心翼翼将黏在伤口处的衣衫剪开,因为无可避免地碰触到刀刃,伤口渗出血的速度更快了,只见刀刃凹槽处源源不断地流出血液,很快就湿了身下的浅蓝色的床单。无尚的眉头又是紧紧一皱,从怀中掏出一颗朱红色的丹药,透过屏风看了一眼那三个身影,想起时暮刚才对他的态度,鼻子冷哼一声,“那个穿紫衣服的,你过来一下!”听无尚如此说,蓝钰顿时冷眉一凛,目光寒冷地看着那道屏风。天底下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命令月痕,也没有人有这个资格!“阿钰。”紫月痕淡淡地唤了一声,带了丝规劝的意味。温润如水的玉颜虽然有几分诧异,还是起身缓缓走到了屏风后面。时暮也打算起身上前,却被一旁冷漠的蓝钰一把拉住。“你干什么?”时暮瞪着蓝钰,压低了声音问。蓝钰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是冰冷的眼眸却透露出一个讯息:不许过去。时暮充满忧色的眼眸微微一顿,恶狠狠地瞪着蓝钰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该死的蓝钰,他就说他们不对盘,每次都要和他作对!看着风清持腹部不断渗出的血液似乎比刚才还要凶,紫月痕温润的眸子微微一眯,“不知找我有何事?”还是声音温润的问。无尚从一旁的医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直接将它丢给紫月痕,“将里面的药丸每一刻钟让她吃一颗。”说完便开始给那些小刀和细针用烧酒清洗消毒。从小瓷瓶中倒出一粒朱红色的小药丸,将它放进风清持的嘴里,药丸瞬间融化,一旁的紫月痕都闻到了幽幽不绝的苦涩,便又喂了她一些开水,冲淡她口中的苦涩之味。无尚神色颇为赞赏地看了紫月痕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挺细心的!不过你先待在这里吧,我马上替她拔刀,你不要让她乱动。”手下的动作依旧不慢。“不能点穴。”末了,又淡淡地加了一句。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床边捉着风清持的手。将一切都准备好,无尚深吸了一口气,看见紫月痕站在床边眉微微一皱,“你到床里边去!”紫月痕抬眸温温凉凉地看了无尚一眼,还是依着他说的话去了床里边。无尚两指捏住刀刃,眸色深深浅浅变幻不定,最后看了紫月痕一眼,微微点头,将手中的刀刃稍稍往下压了几分,然后一拉,将刀刃利落地拔出来。顿时,鲜血四溅,无尚和紫月痕的脸上都有星星点点的血迹。风清持闷哼一声,本就微拢的眉又是一皱,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沾染了滴滴血迹,平添了几分妖媚,更显惊心动魄。将刀刃拔出之后,无尚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一双沧桑而又锐利的眼眸严肃而又认真,手下的动作飞快,几乎让人难以看清动作。蓝钰面无表情地倚着雕花木窗,看着渐渐西沉的明月,眼眸之中依旧是挥之不去的漠然无双,就连那削薄的唇,都是没有任何弧度的冷厉。时暮则是一直盯着那道水墨屏风,似乎想透过它看到里面的情景。终于,两个时辰之后,无尚稍稍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细针,取过一旁的锦步擦了擦额际密密麻麻的汗珠,甚至连衣衫都被汗水尽数打湿。床旁边,是六七盆被鲜血染红的水,案几上,是带血的小刀与纱布,看上去极为触目惊心。“终于可以了!”无尚长舒一口气,让房间中的人都放下心来。“现在只要她今晚不会发烧,十二个时辰之内醒过来就没事。”“谢谢大夫!”紫月痕不知何时站在了地上,依旧是长身玉立,温润如水。看着紫月痕,无尚微微挑眉,问:“你和风清持这个小丫头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