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吃罢了饭,丢了碗筷跑得不见踪影。
王氏先哄睡了最小的,接着熬猪食,拌鸡食,抽着空子还得给小家伙们缝补衣服纳鞋底,一刻也不得闲。
满囤帮着刷了碗,小四儿也不去睡,跟在满囤屁股后面,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地瞎转。
满囤指挥着小四去鸡窝里捡鸡蛋,自己拎了水桶去河边打水。家里一大缸的水,正午刚过就用下去一半,眼下天热,晚上孩子们都要冲凉,王氏一个人挑水恐怕照顾不过来。
见着满囤邻着冬冬要往院子外头去,王氏放下手里的针线,朝着他交待:“三儿,看住你弟弟,可别让他往河边儿去。”
“知道咧。”满囤答应一声,往村口去了。
村口就在山下,两个半大小子跑得飞快,目标正是村外头的小河。
“满囤哥,满囤哥,你可别跟咱妈说。”王冬至一个猛子扎进河里,等冒了头出水才跟他哥央告。
“玩一会儿就上来,咱们还得去趟地里。”
“大晌午的去地干嘛?”
当然是派他小弟弟带路了。他虽然披着王满囤的壳子,但却是个连他家地朝哪个方向都不知道的外人。当然他是不能跟人解释的。
12岁的王冬至,小名儿叫冬冬,排行老四,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有些事儿不能跟他说得太细。
“去看看有没有野兔子。”
“走,咱们现在就去逮兔子。”冬冬也是馋肉,一听说“兔子”二字,激动得连下河玩水都顾不上了。
“听哥的话不?”
“听!哥你让我往东绝不往西。”
“那你就再河边儿多呆会儿,让我先静静。”
冬冬麻溜地又潜回河里边儿去了。
王满囤躺在树荫底下,努力把上辈子他老爹讲过的老家的事儿细细回想了一通。
照这么算起来,他穿过来时,王家老大已经结婚,分家出去单独过了。
从今天来抓猪的客人嘴里,他也得知老二的去向。老二在镇子里上中学。
这中学可真够花钱的,一年三百斤粮食的学费,还不如把粮食省下来让他给老二讲课。当然,这也只是他心里的牢骚话。
他今天中午本打算跟王氏讲清楚自己不打算上学。
不过,眼下王氏铁了心要把猪养肥送外面去,给他攒学费,这件事他只能选按下不提,等时机对了再慢慢劝说。
但猪可不是这么容易养肥的。照现在的情况看,也不过是多喂几把猪草罢了,也许能多长个二十来斤,可二十来斤哪够什么用。
算算时间,这段日子还碰巧是他大伯给牛撞断腿的节骨眼儿,看病养伤还需要一大笔钱。
把猪喂肥了是能换笔钱,但他们哪儿来的粮食去喂猪,连家里的小子们都吃得不好。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王氏一个人拉扯着五个孩子,下田劳作,喂猪喂鸡,烧火做饭,洗衣缝补……这些事儿件件都磨人性子,耗人体力,眼下又没个帮衬。
只是……她不想着让三儿子来分但家务,反而打算着把他也一同送出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