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哈利波特很不幸地变作了一个异类,菲奥娜不无同情地想,人们与其把他当作救世主这样的信仰,还不如说是茶余饭后的八卦佐料。菲奥娜施施然地回到教师席,斯内普已在身边空了一个位置,但是菲奥娜却略了过去坐在了格拉普兰教授身边。斯内普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失常,只好灌了一大口威士忌麻痹自己。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和胸口,总算把焦躁压下去半分。其实斯内普多虑了,学生们已经被教师席另一头的景象吸引。邓布利多照样穿着料子豪华、色泽鲜艳的巫师袍,只是这次他身边坐着的不是左右手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邓布利多显然找到了一名穿衣品味犹胜自己的人。多洛雷斯?乌姆里奇自从几年前半夜发生的意外事件后,鼻梁许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有道不明显的伤疤歪在那处,这点不完美对于这样一名凡是追求完美的女士来说就是巨大的打击哪怕她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一个充斥着各种粉红色的未婚老姑妈肉球,菲奥娜却敏感地感觉到肉球保养得不错。或许是即将出任的职位,或是邓布利多的客气态度,抑或是想到福吉暗地里的交代,乌姆里奇笑起来的时候褶子倒是没有前两年多。菲奥娜腹诽了一句:原来如此,竟是时光魔药……乌姆里奇一直保持着笑容可掬,尺度把握地不错,除了在分院帽唱歌的时候皱了皱眉头,风度涵养很是耐人寻味。她的余光偷偷关照着学院长桌里的哈利波特,他似乎没吃什么,眼光不停地瞟着他的校长,既有点不满又有点依赖。乌姆里奇私下认为这种孩子气的救世主实在不足为惧。事实上,哈利对当天魔法部审判之事一直无法释怀。在他印象中,他的敌人就该是伏地魔这样的大奸大恶之徒,他却从没有感觉过这种来自复杂的成人世界的、比直接的邪恶更暧昧的恶意,可这偏偏让他坐在审判席上时感到浑身发冷、寒毛直竖。所以哈利乍一看这个参加了审判的老女人如今坐在教师席上,他更加不安起来。邓布利多自从上次提前离席后,这还是哈利第一次见到他,在和福吉闹翻后,又有一名魔法部官员出现在教师席上。哈利虽然对校长有淡淡的不满,可是真正的看到邓布利多就在面前,他反而松了一口气,又开始担心起对方的处境。在就餐间隙,邓布利多不失时机地、似乎极为愉悦地宣布了乌姆里奇将出任新一学年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菲奥娜偷眼望去,斯内普紧紧握住了装酒的银杯。要知道,如果不是魔法部横插一脚,邓布利多今年的确有可能因为招不到dada教授而不得不对斯内普的强烈愿望妥协。而很显然,今年斯内普仍然流年不利,哪怕他现在捏碎了杯子也无济于事。不愧是魔法部历练过的,乌姆里奇很有表演欲望,她故意咳嗽打断了邓布利多,矮矮胖胖地杵在教师席上,等着老校长退位让贤把话语权交给自己。邓布利多不以为意,反正像是十分认真地倾听新任教授的演讲。学生们不约而同伸长了脖子,因为新教授站起身也比桌子高不了多少。只是乌姆里奇尖利小姑娘般的嗓音一传出,伸出来的脑袋又都缩了回去,因为所有人的耳膜被刺得生疼。然后渐渐又开始麻木,因为她的发言就是魔法部一向关于教育的例行发言稿,只要天天看报纸的就都不陌生。哈利思想开始不集中了,类似的话他在听铂西练习演讲的时候就已经耳朵生茧了。乌姆里奇似乎对下面的各干各事浑不在意,她只是很平静且有素养地说完这席话,似乎这种视而不见、自说自话的本事就是魔法部官员惯有的职业素养之一。哈利看着拉文克劳长桌那方,秋也在发呆。在他眼里,这样托着腮,状似认真听讲十则神魂不在的呆样子是很可爱的,等到杯子里的南瓜汁流到了地上,哈利就准备好要被同寝的罗恩和西莫彻底打趣了。哈利波特最后一个想法就是:梅林赐福,只要塞德里克不在霍格沃兹,自己还是有机会的。他还暗暗决定,回去后要偷偷研究一下西莫给自己的《追女宝典》。可是青春除了懵懂的感情,还有辛苦的课业,而占据苦中苦之最的,哈利一直认为是斯内普的魔药课。直到……“请收起魔杖,拿出你们的羽毛笔。”乌姆里奇笑眯眯,却态度强硬地命令道。第一次,黑魔法防御术课上没有念咒声,只有“沙沙”的写字声。这样的声音让哈利想起了沙漏,危险在靠近,而自己却被关在这个所谓的理论课程上浪费时间。他希望乌姆里奇赶快应了dada教授的诅咒,不管出了什么事都好,不要再出现。到底哈利没有理睬赫敏拼命的制止,忍不住和乌姆里奇当着面大嚷起来。她初时没什么反应,麦格教授却提醒哈利要多加小心。哈利想寻求点帮助,罗恩是个没心没肺的,赫敏却忙着给小精灵织帽子,这会让他想起克利切,但是还是有多比这样一心为他的奇怪小精灵存在的,这给哈利内心一丝小小的安慰。不知是不是错觉,赫敏和罗恩从前凑在一起老是斗嘴,今年赫敏从格里莫街12号出来后就异乎寻常地沉闷。哈利苦苦地寻思了一下得出结论:“女孩子长大了,更难猜了。”联想到自己对秋的计划仍然毫无进展,他深深地纠结起来。其实中年女人更难预料,哈利对晚上乌姆里奇的留堂颇为紧张。吃完晚饭,他告别罗恩和赫敏,来到dada教授的办公室。他对这里并不陌生,今天仍是吃了一惊,办公室被粉色蕾丝占据了几乎所有空间,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绘在盘子上的猫。乌姆里奇只是让哈利反复地抄写一句话:我不可以说谎。她提供了一支笔,让哈利受尽了痛苦。其后接二连三的禁闭,肉体上的伤害反复不停,手上的血肉撕裂了愈合,愈合了又撕裂,而心灵上的重击则是,乌姆里奇坚持让他在魁地奇训练的时候关禁闭,这迫使哈利不得不放弃自己热爱的这项运动。这一次,乌姆里奇的居心叵测的恶意竟然让哈利的伤疤也痛了起来。菲奥娜最近接了很多巡夜的活,因为格拉普兰教授的课程相对轻松,自己应付起来乐在其中,能力更是绰绰有余。所以,她很自觉地打算让其余教授更好地利用晚上的时候做研究,自己则假公济私地利用巡夜的机会光明正大地在夜晚的霍格沃兹闲逛。因此她不止一次看到哈利面带痛苦地匆匆离开黑魔法防御术教室的办公室,虽然她认为这事情的起因是哈利过于冲动了。他不能认为同样是他所厌恶的教授,斯内普不会因为他的顶撞而过分地惩罚他,就以为乌姆里奇也是一样的人。菲奥娜叹了一口气,可这偏偏是格兰芬多的特质,冲动而又不计后果……于是,在禁闭的最后一天,菲奥娜拦在了去往格兰芬多塔楼的必经之路上。救世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只是不失礼节地打了声招呼就倔强地不肯出声了。菲奥娜才不会管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不管他是出于面子还是因为她准斯内普夫人的身份。她趁着哈利不注意,用魔杖捅了一下他的手背,救世主一个激灵疼得几乎跳起来。菲奥娜看着他的反应差点没笑出声,她拉住那只受伤的手,往上面撒了些特效药,并且把药瓶塞进了哈利的书包。“哈利,不要逞强,也不要沮丧,总还是有人在关心你发生了什么事。睡前再抹一遍药,你会发现明天起床的时候,手就像从来没受过伤一样。”菲奥娜正准备转身离开,冷不防哈利开口:“卡卡洛夫助教,我不明白,你是食死徒的妹妹,而且和斯内普……你没必要帮我。”菲奥娜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哈利,不要轻易地界定一个人。我不会因为自己帮了你,就认为自己高尚无私。同样,乌姆里奇她是魔法部官员,可是想必你很清楚,那支伤害你的羽毛笔,实际上是施了黑魔法的。哈利,你今年16岁,离成年不远了,虽然格兰芬多特有的勇敢能让你一往无前,可我建议你偶尔可以停下脚步用心好好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