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钦静默良久,终在她对面缓缓落座,轻启薄唇:“卿似对青鸾颇有微词。”
语调平和,眉宇间却隐含霜意。
茜月抬首,以浅笑掩其波澜,答曰:“世子此言差矣,妾身自入门,未尝与青鸾谋面,何来喜恶之谈。”
徐钦忆及前事,续言:“彼时命汝将紫金砚赠予青鸾,卿亦不从,今又不愿随祖母入宫探望,究其何故?”
茜月冷笑,反问道:“世子之意,君之所爱,妾亦须爱之?君之所愿,妾必俯首帖耳,是耶?既为结发,妾身便无权自主乎?”
言至此,她稍作停顿,强压胸中愤懑,续道:“妾亦血肉之躯,自有情感,自有主张。”
“然,谁人又真正在乎妾之感受?”
言辞间,委屈难掩,声线微颤。
此情此景,皆因那日园中,他不辞而别,令她心有不甘。
事态紧急,何以不能体谅?
徐钦耐性渐消,语带寒意:“吾非强求事事顺从,但求夫妻一心,共进退。”
茜月掷下手中账簿,厚重之物与桌面相撞,沉闷声响,震人心弦。
她直视徐钦,言辞坚决:“若世子一心以待,妾自当与君同舟共济。”
徐钦面色一沉,驳之:“吾待卿何薄?自结缡以来,可有丝毫亏待?”
内心暗自嗟叹,此女何故如此不知足。
怒意涌动,话语锋利如刃。
二人对坐桌畔,怒火在彼此目光中交织,燃烧。
终是茜月先避开了视线,重拾账簿,继续埋首其中。
徐钦见其冷漠,满腔怒火无处宣泄,五内如焚。
欲再争辩,却见她虽表面平静,胸口却因情绪波动而起伏,瘦削肩头亦随之微颤。
言辞哽在喉间,难以出口。
室内静谧,徐钦抚额,尝试和解:“吾性急,适才言语或有过激,请勿介怀。”
偷觑茜月,语气略显忐忑。
茜月不语,依旧专注于账目。
徐钦悔于方才之严厉,自知冷面示人,怒时更甚,连弟妹亦畏之。
难道,她被自己吓到了?
年少体弱,如何承受他之疾言厉色?
悔意如潮,却不知如何弥补。
此时,紫云推门而入,见气氛凝重,一时无措。
徐钦如遇救星,急问:“何事?”
紫云顾盼二人,低语:“老夫人遣人传话,邀世子爷与夫人前往。”
徐钦趁机寻话题缓和:“未知祖母召吾等何事?”
茜月未应,徐钦愈发手足无措,转向紫云:“可有言及缘由?”
紫云摇头:“未有提及。”
茜月起身,面无表情,径自言道:“往而自知。”言毕,取外衣自穿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