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柯嘴里啐了一口唾沫,舌头狠狠地抵了抵牙梆子,望着闲庭漫步紧随着自己的商言,脸上镇定的表情再一点点皲裂破碎,他实在是搞不清楚,为什么他与商言本毫无干系甚至是说得上互惠互利的两人,最后甚至是走上了敌对你死我活的地步,他不自觉得在想莫不是他在不知情的时候得罪了商言而不自知?可奈何他想破了天也还是没有能够想通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愤的地方使得商言要在这生死攸关的地方也要拼死与自己过不去。
等跑到天台上,终究避无可避,李柯慌乱转过身去,自然一眼就瞥到了早已镇守在地上的警察,远处也被拉起了警戒线,他有些郁卒地看向步步紧逼的商言,赤红着眼眸,“你不是真的疯了,你想死吗?”
“你猜!”对方顾左右而言他,浑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意思,然而从对方的言行举止里他实在是有些搞不懂面前这个半路的合作对象究竟想要怎么样,现在唯一能够确认的一点就是对方明摆着不会放过他。
他想要冲上前去,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然而面前的人轻飘飘地不知道从何处摸出来一把漆黑的手木仓,他的瞳孔瞬间紧锁,脚下挪不动分毫,不敢在私自妄动,黑漆漆的木仓口对着他,他神经绷紧了,呼吸都粗重了些许,他想要开口求饶,然而对方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伴随着一阵硝烟弥漫,嚣张了许久的李柯终究倒下了傲慢自负的身躯,直至临死,眼眸里还带着一股不可置信的惊惧,至死都不清楚自己是缘何而死,就这样轻飘飘地结束了他的余生。
天上不知从何时起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顷刻间毫无预兆变成倾盆大雨,地上的血水汇聚成小溪,从一侧的管道留下罪恶污秽的源头,血腥味浓稠得几欲令人作呕。
他静立在雨中,额前的发丝在往下滴答滴答地流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听着耳边即便是在下雨也丝毫不减的脚步声,似乎正在朝着他的方向愈发近了,他嘴角轻扯了扯,手上举起一侧的手木仓,朝着太阳穴毫无留恋地结束了自己坎坷的一生。
随着响声拉下了帷幕,他缓缓倒在泥泞的地上,一时间脑海来闪过许许多多的人和事情,如走马观光般闪过,心底却感到难得的欣慰与满足,就这样吧,他想,就这样结束吧,挺好。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体内的精力在慢慢流失,他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变得冰冷,感受到呼吸越发的不畅,眼前的视野变得越发朦胧模糊,耳边的声音变得愈发遥远,他想,他快死了吧,也快去见到他了吧,他真的好想他啊。
若是能够重来,他希望从来不曾见过洛白,也希望自己从未怀抱狭隘的复仇之心,努力计划经营了这么久,他真的身心俱疲,努力到最后,他快乐吗?
大抵在过程中是快乐的吧,然而之后呢,陷入的是更加巨大的失落与迷惘中,愈发焦躁与疲乏,愈发不安,之后就是茫然,有什么意义呢!
他终究无法回来,一切都是枉然!
就当时欠他的吧,从他那里得到了太多的温暖以及友谊,就当是还他了,至于他能不能活全看天命,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心安理得的权当两相抵消了,从此他谁都不欠了。
天空渐渐变得昏暗,也遮蔽了他最后的清明,他勾唇无所谓的笑了,释然之后陷入了永远的沉睡。
救护车在凌晨的大街上呼啸而过,彼时的街道显得安静颓然,东方清抿唇随着医护人员将洛白从担架上送入了急诊室。
东方清的眼底有难言的阴霾与沉重,洛白伤重失血过多加上神经受损被医生诊治为植物人,很难再有醒来的机会,望着病床上的洛白,闫秋奇与罗贝陷入沉默,毕竟最后谁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就连一贯是嘻嘻哈哈的闫秋奇也失去了嬉闹的性子,沉默着给予东方清无声的安慰。
“东方清,洛白这小子福大命大一定能够醒过来的,别担心!”闫秋奇眼底湿润,还是搭着东方清的肩膀劝慰道。
“是的,他会醒来的。”仿佛是对自己的呓语,亦或是仿佛是其他,他兀自呢喃着,望着他温柔如水,那样活泼好动的人怎么舍得一直瘫倒在床上,若是以往他必是已经窜起向他埋怨了。
“东方清,在床上躺了几天,我脊背上都快要生虱子了,我们出去玩玩吧!”
往日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而那个率性明朗的少年却不再如往昔一般鲜活,只是如木桩子一般躺在床上没有半点人气,唯有那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
东方清往后的日子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并没有沉迷衰颓,他在公司与医院之间连轴转,当然为了能够多多陪伴在洛白身边,大多数简单的事物都是在医院里做的,若是实在是遇到棘手的问题才会奔赴公司,只要一解决事情立马回道医院,几乎是驻扎在了医院当成了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