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敲门进来,递给我纸条,上面写着,“施小姐,海子先生想探望您。”
没等我开口,叶蓝识趣地说,“我先走了,保重,有空打电话给我。”
护士整理房间,和我说,“这位小姐好香。”
当然,邂逅,谁也忘不了她,机会是她的灵魂。
海子犹犹豫豫地进来,看到我才自在,“天呀,小强姐,我差点以为走错地方了。这哪是医院,根本是疗养院。”他认真地打量我,“没血色,神气弱。”
我说,“没事,慢慢会好的。”
他歉疚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哭笑不得,自作自受能怪谁,他倒扯到他身上去了。
“真的怪我。”他吞吞吐吐问我,“你不生气吧?”
我摇头,地呀,能不能一次把话说清楚,唧歪得像个婆娘。嘿,我就是女人,也没讲半截吞半截。
他松口气,“我就想,小强姐又不是普通女人,怎么可能为这种事生气,偏偏有人…”话又缩回去了。
我怒了,“海子!”
他举起手作投降状,“是谭菲,她说很抱歉。”
不是王亮,刚激动起来的心又掉下去,直沉进水底,冷,晃悠悠的。有什么好抱歉的,情场如战场,胜者的抱歉是对败者的嘲讽。
海子贼忒兮兮看我的脸色,“还有,下次别随便抽别人给的烟。”
我没好气地说,“我从不抽烟,就点着看看。”说着突然明白过来,哦,他抽的是加料的,给我的也是。那天他说,“小强姐,要是特别难受,试试这个,会好些。”幸亏我对烟不感冒,幸亏纪舒来了,幸亏我运气好,否则…我长吁一口气,对纪舒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和纪舒当晚大吵一架。他真是不可理喻,我沮丧地看着地上的瓷片,郁闷得又想吐血了。
第三十一章
他一回来就把叶蓝送的汤和花扔出去,“少和那个女人往来。”
我生气,对我好,不代表有权颐指气使。而且他的语气和总裁说起叶蓝时一模一样,无情、鄙夷。我扭头看窗外闭紧嘴,护士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一手端碗,一手拿调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纪舒。他接过,在床边硬梆梆地坐下,把勺米汤送到我嘴边,我扭头向另一侧。
他冷冷地说,“别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钱。”
是不是好人,我自会判断,不劳尊驾。
他懒得和我多说,“张嘴。”
不要,我把被子拉过头。
他跳起来,连带着床重重震动了下,然后他警告我,“耍个性最好看时间,既然在花我的钱,最好听我的。”我听过类似的话,妈常常冷笑,“翅膀长硬啦?有本事飞出去,老娘不耐烦看你甩脸色。”我闭着眼也能感觉热乎乎的东西往外冲。
我硬生生把泪水吞回去,坐起来,一把扯下被子,“是我向你要的么?你愿意出,关我屁事!”站在床前的他,神色间三分不耐烦三分疲乏。被我这样一嚷,他的脸迅速沉下来,狂风暴雨就在即刻。我直视他双眼,任他瞪着,毫不怯懦。
怕你才怪,有本事把我也扔出去。
没等他发作,护士大惊小怪扑过来,“回血了!”
我俩同时向我的左手看去,可能刚才动作幅度太大,暗红色的血液沿着输液管迅速上升,一缕红色在药水瓶里泛起。护士熟练地拔出针头,准备重新插入。
我重重哼了声,抬头看天花板。
“呯!”
一声脆响,吓得我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同时,护士的手一抖,我“哎”地叫出声,低头看去,原来针头插斜了,手背呼呼肿起来。她急急地说,“对不起对不起。”纪舒没管我们,他大步向外走去,大力拉上门,留下重重的关门声。
我呆呆看着那堆瓷片,任护士摆弄。她收拾好我,又收拾墙上地上,边做边自言自语,“纪先生昨晚整夜未睡,医生说抢救及时没事了,我说可以由我看护,他却说回去也不放心,不如在这看着。”“早上走时,是不是太累了,扶着腰,走路也有点瘸。”“男人么,又要做事,又要照顾家,难免说话不和缓。”
没听见没听见!
我不知好歹我没良心我坏脾气。
好半天我发现原来我在哭,护士给吓住了,默默在旁边递纸巾。
我醒醒鼻子,“我没事,你先出去,让我静静。”
想睡睡不着,又羞愧又伤心,种种说不出的滋味混杂在心头。也不知道那家伙跑哪去了,大部分时间我都让着他,偶尔他就不能让让我少说几句。我忍不住爬起来看他走了没,一气之下真丢下我不管了?我提着药水瓶摸到窗边,看不到他的车停在哪,又扶着墙走到门口,看他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