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那边王亮对我招手,“过来。”
我努努嘴,“大爷不干。”
我不就他他就我。
他走过来,单膝跪下,双手高高举起,掌中是只信封,“请主人笑纳。”
他样子活像印度阿三,我乐不可支,不是怕惊动房里的母亲,肯定哈哈大笑。
我边笑边接过信封,“什么好东西?戒指我不收,家母觉得…”
我顿住了,还用说么,正是我愁眉苦脸想的东西-钱!
我差点尖叫,然后,哭了。
“好了呀好了呀。”他手足无措,只好祭起那两句法宝。
怎么能不哭呢?泪眼模糊中我看着他,好比在白马市场买了A货包,结果被人验证后证明绝对正品。天上掉的馅饼砸了我,这好男人现在归我。
第二天一早,我和王亮送妈。
她买的又是硬座票,“嗐,哪有那么矜贵,没事的。你们回去吧,忙自己的去。”
唉,她在,我嫌她烦;她走,我有点难受。
我无精打采,五点半而已,回家补眠。
枕头上放着眼熟的信封,昨晚王亮给我,我又给她。里面除了原来的钱,还多了张存款回单,三千,我的卡。背后有字,妈的笔迹:照顾好自己。
第二十四章
叶蓝说做就做。上午九点我被叫到公司的权力最高点-董事长办公区,写字楼的最高层,厚而软的地毯,秘书们穿着淡雅得体,说笑轻柔,跟底楼的行政区完全不在同一档次,和车间办公室更加天差地别。我站在旁边候召,全身上下都别扭,笑容别扭,站姿别扭,连说话的声音也不像自己的。这是我向往的地方,可我就是块家乡风味的咸肉,惦记着上席面的机会,真被摆上台和山珍海味混在一起,立刻显出“别致”来。
叶蓝轻盈地走动,对别人回答不满意时用双手食指打个叉,“没有借口。嗯,记住,没有借口。”我羡慕她。她不属于这圈子,可人家能直接上台做主角。而我,哪怕跑个龙套腿还会抖。
我没想到,她说的和纪舒商量,是当着董事长的面和我的面直接说。
这不是叫大家都下不了台吗?
纪舒看都不看我,发挥一向独断的本性,“不行。”
我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叶蓝把握住人的心理,她把我拉到这来,如果由我自己决定,很可能受不了诱惑。奇怪的是董事长并不支持叶蓝,也许他也觉得像我这种小角色,有什么好争的,写字楼里随便撸一把都是。不过强人就是强人,叶蓝眉宇间的失落只有数秒,转眼含笑道,“喛,那我只能自己多学点。纪经理,你一定要好好教我,麻烦你收下我这个笨徒弟。”
有她的,也不怕老头吃醋?反正她把分寸控制得很好,董事长不但不介意,反而像说中心事,“小纪,你在公司这么多年,多培养几个人出来,不要凡事都亲力亲为。要学会管理,不然等你以后做到副总,手下那么多车间,跑得过来吗?”
看来我跟的老大前途无量,副总?确实是块不小的馅饼。
回车间的路,日头正盛,晒得我眯起眼睛。太阳很好,生活很好,有正当的职业,英俊的男友,还有什么理由不开心?
纪舒突然说,“你是不是很想去?”
我吓了一跳,啥时候他开始关心别人内心想法了?难道是试探我的忠心程度?我赶紧解释,“不是!老大,我喜欢呆车间。老大好,同事好。”我嗫嚅了下,终于说出心里话,“我不擅长和同性相处,还是呆在异性多的地方好。谢谢你帮我推掉,否则我真担心她会记恨我。”
他的目光敏锐过日光,“你和她-以前认识?”
我拼命摇头,一口否认,难道还能说她是我现男友的前女友?不被灭口才怪。
他显然不信我的鬼话,但也没拆穿我,只长长吁了口气,“小心呵。”
此刻不拍马,何时才是?我笑嘻嘻地说,“老大,你真厉害,老板要重用你呢。他亲口许诺要提你做副总,以后你只要指挥别人做就是了。”
他似笑非笑看着我,“施蔷,有时觉得你不是笨人,挺能领会意思,事也做得不错,否则干吗要留你在身边。可有时你还真是一个笨字!有种人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就是你这种。”
我被骂得哑口无言,得了,在您面前,哪怕我千伶百俐,也抵不过您一句骂。
他骂完我,边走边吹口哨。像我们这种小蝼蚁的主要功效,无非就是给老大出气解闷。看,一骂完我,他周身舒泰吧,走路都没昨天瘸。
我腹诽着,他打了个喷嚏。
他看我时,我飞快地说,“不是我。”
我没骂你,是灰尘,是日光,反正与我无关。